怀真先前只知道崔晏有两个异母弟,在军中颇有威望,竟不知道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弟,看王嬍对他推崇备至,她便也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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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替谢珺解围,安定那边派兵去攻打庆阳,于是庆阳派出的援兵紧急回师,以至雕阴战况发生逆转,崔晏困守孤城,心急如焚之下只得派出死士,去向东边的弟弟们求援。
三弟崔旻忙着在西河与太原布防,无暇理会。
二弟崔昱留守上郡,算是在庆阳腹地,为了不落下口实,只得给幼弟崔易拨了一支精兵,命他去雕阴解救兄长。
崔易一路南下,直取高奴,并以此为据,设法与崔晏取得联系,随后派出精锐部队助崔晏趁夜渡河,一路护送着他先往高奴修整。
走到中途时天微微亮,从定阳方向突然杀出了一队人马,众人忙兵分两路,一路先护送崔晏回城,另一路由崔易带领亲自断后。
双方直厮杀到午时才勉强分了胜负,崔易带人且战且退,及至黄昏总算望见了高奴城的轮廓。
眼尖的兵卒看到崔晏正站在城头朝众人挥手,急忙招呼伙伴们快看,一时间群情振奋,早忘了半日鏖战之苦,只想快些回城修整。
不料就在前锋离城门一箭距离之时,忽听得四面喊杀声起,城楼上绣着崔字的牙旗全都倒下,沉重的城门缓缓闭合,三路人马呼啸而来,顷刻便将这一百多人团团围住。
众人这才发觉上当,有人骂敌兵狡猾,有人则骂世子没有心肝肺,竟丝毫不把臣僚的命当命,一起围住崔易请他拿主意。
崔易驻马不语,扬首望着高高的城楼。
此刻,卫室的黄底龙旗正在猎猎飞扬,与之并列的则是一面玄底绣水纹饰旓①垂旒大旗。
众人正在指指点点,议论那陌生旗帜时,就见敌人方阵营从中分开,一员大将驱马而出,高声道:“卫室长公主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受降?”
崔易调转马头,朗声道:“请你们长公主出来,崔易有话说。”
“我家长公主正在同你家世子叙旧,无暇接见,崔四郎有什么话,尽管跟本都督说。”那人中气十足声振屋瓦,崔氏残部听完都是面面相觑。
“世子想必已经投降了,”有人神色颓丧道:“他当初力排众议,非要和朝廷谈何,为的就是娶公主。”
“那我们该当如何?千里迢迢,就是为了送死?”
“我们忠于崔家,可世子……实在太令人寒心。”
……
于此同时,城楼之上,怀真正坐在一把青竹大交椅上,抚摸着手中宝剑,笑吟吟地瞅着五花大绑的崔晏。
赵雪柏和赵霜松命人持盾,在她周围架起了一面半圆形的墙。
“怀真,你太卑鄙了,不是说好的,只要我将崔易等人引过来,你就放我一马吗?”崔晏形容狼狈,发冠脱落,挣地面红耳赤。
“兵不厌诈,你不知道?何况你当日在高奴城外如何对我的?”怀真原本还想心平气和送他送他上路,突然想起那件事,激愤耻辱涌上心头,当即变了脸,下令道:“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这……”赵雪柏踌躇道:“绑着绳子呢,不好弄吧?”
怀真抛出宝剑道:“方法还用我教?”
崔晏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用语粗俗下流令人发指,怀真皱眉道:“嘴堵上。”
同为女人的赵家姐妹早就听得义愤填膺,将他放倒在地,扯下他的臭袜子堵住了嘴。
终究也没把衣服真的扒光,只是割地破碎不堪而已。
崔晏一生顺风顺水,除了那次栽在菱荇苑,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竟是拼命顶开了堵着嘴巴的布团,双眼血红状似疯癫,嘎声吼道:“怀真,等我化作厉鬼,必定日日夜夜来找你,你给我等着,你最好不要死,好好等着我来找你索命……”
怀真惨然一笑,站起身冷冷望着他,“你做过鬼吗?你怎知厉鬼能索命?若真能索命,世间哪来不平事?我年少懵懂时,你对我存的什么心,瞒得过别人瞒得过自己吗?你对我好的时候我也未亏待过你。我及笄那日,你和抱善合谋算计我,那才是你对我真正的心思。你对我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和二皇兄勾结,害得三郎好苦,这一点我是不会原谅的。”
“三郎?叫得真亲热。怀真你告诉我,男人看上女人,不是为了和她睡觉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抱你亲你吗?怎么再近一步就不行了?难道你的三郎整日把你当菩萨供着?哈哈哈哈……我想不通,你到底看上那个疯狗什么了?你从前最瞧不上的就是带兵的武将,你说你会嫁给我,跟我回庆阳,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呀!”他五官狰狞近乎癫狂,拼力挣扎着想要扑向她。
未得命令,赵家姐妹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堵嘴,只得先把人控住。
怀真往前走了两步,周围的持盾卫兵也一起移动,脚步声铿锵有力,如战鼓一般,崔晏为之一震,眼中似有瞬间清明。
“我是说过,”她眼神森冷,厉声道:“那时候我十三岁,抬头苍茫,举目无亲,四周皆是厌弃嘲笑的目光,我只想离开洛阳,任何一个人,只要能达成我的心愿,我都会跟他走,你明白了吗?”
崔晏浑身一震,冷汗涔涔眼神呆滞,无力地重复道:“你骗了我,怀真,你骗我,你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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