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如今还记得,前世府上的那些丫鬟,提起此事时,便激动的很,似是自个儿哪天便能被贵人相中,变得如成芸那般好命。
但阿瑜听之,不过就是淡然一笑,成芸能有那么好的一个归宿,总归还是有着正经的出身,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国公府上的娇小姐,这便是她该有的底气。
成为大将军夫人后,不论往后会怎样,她与成国公府都是分割不开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国公府永远都会是她的退路。
三人到了郊外后,嬿婉从马车上拿出早已备好的三只纸鸢,打算同二姐姐和阿瑜一同放的,说来,这三只活灵活现的纸鸢还是嬿婉自己捣鼓出来的,不仅是她亲自用纸裱糊的,上头的颜色,还是她一一描上去的,瞧着生动极了。
可成芸不愿同嬿婉玩着这小玩意,独留在马车内,看着她手中的那卷书,故而,那只画着螓图案的纸鸢,被嬿婉一同拿下了马车,这螓鸢本是嬿婉特意为二姐姐画的,如今二姐姐不愿与她同放,便也作罢。
嬿婉见着直直站在马车旁的林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螓鸢,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后便把手中的螓鸢递给了她。
在阿瑜那处,她知道林卲是大哥指给阿瑜的随侍,既是大哥那处的人,想来也不是普通的侍女,这纸鸢该是会放的罢。
除了给二姐姐准备的螓鸢外,她给阿瑜画的纸鸢样式,是玉腰奴,花贼玉腰奴,想来是极称佳人的,而给自己的纸鸢样式再简单不过,是一只鹰隼,鹰隼试翼,在有风之日,放在空中,是最合适不过的。
第66章 进退维谷
林卲愣了一下,手中拿着那螓鸢,不知所措,她确实如三姑娘所想的那般,不是一般的侍女,可纸鸢于她而言,她还真没放过,瞧着手上这从来不曾玩过的小玩意,上头的竹架子,过于薄细,林卲都怕因自己手劲稍大一些,便会把这精巧的玩意给弄断。
她茫然地看着瑜姑娘,似是在问怎么办。对她而言,习武是家常便饭,可若要让她放纸鸢,这就是为难她了。
阿瑜方才没有错过嬿婉眼中泱泱的神情,自是知道她此刻因二姑娘瞧不上她的纸鸢,而感到败兴。刚想上前安慰一番,就见嬿婉顿时掩去了面上的不豫,还把那螓鸢递给了林卲。
等她见着林卲接过螓鸢后,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她方才的顾虑霎时打消了,这两人一个心宽,一个有趣,阿瑜瞧着,笑了笑,眉眼弯弯,已是好久不曾这么欣汴了。
林卲这几日在她院中,与她相伴着,可她那人似是闲不下来一般,在院中,无人与之切磋,她便喜自己练着武,有时瞧着她在一侧,还尝试着教给了她一些习武招式。
起初,她被林卲缠得实在没有办法,才跟着她练了那么几个招式,没过几天,她便发现,虽说她打的招式都是花架子,真正与人交锋时,怕是毫无作用,招招溃败,可她能察觉到,若是每日同林卲一同习武,她夜间也不会时常被梦惊扰,多梦的症状会减轻很多。
便是这般,如今她即使被困在那方小院,也不会如往日那般暮气沉沉。
院中之景,也瞧着不似昔日那般荒静,总算是像有人住的院子。
“今日乘兴而来,当是得好好玩儿,千万不要败兴而归啊。”嬿婉仰头瞧着天上那四处散飞的纸鸢,冲着阿瑜说道,言罢便拿着自己的鹰隼,随着风向,小跑了起来。
阿瑜和林卲站在一处,瞧着那慢慢飞往空中的鹰隼。
待那鹰隼在嬿婉的熟练的拽扯下,没过多久,随着风,飞的老高,阿瑜见之,怔怔的望着那荡在空中的鹰隼,思绪骤生。
纸鸢由人拽扯着,松弛有度,那线才不会乍然断掉,安安稳稳的被人牢牢拽着,若纸鸢想着飞往更高的地方,那线根本不能够拉扯住它,那放纸鸢才真如其言,是松放纸鸢。
人也是如此,似空中那飘飞的纸鸢一般。静待放纸鸢的人一不留意,没准便能从那稍松的手心,连同线一齐拽走,飞往想去的地界。
看着林卲见着嬿婉把纸鸢放起来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阿瑜同她说道:“走,我们也一同去放,总不能罔顾了嬿婉辛辛苦苦做好的纸鸢,单是这般瞧着她放,其实远没有自己玩儿有趣。”
言罢,二人也拿着各自手中的纸鸢放了起来,阿瑜年少在澧州之时,常带着年幼的阿弟,玩这玩意,自是很快便能上手,可林卲是那从来就没有放过纸鸢的人,学着方才嬿婉的动作,去放手中的螓鸢,可那螓鸢就似与她作对一般,怎么都飞不上天。
阿瑜瞧着她那般费劲的模样,一边顾着自己天上的那只玉腰奴,一边朝林卲那走去,而后把自己手中的纸鸢线辘,缓缓的递给她,示意她接着。
林卲不知何意,接了过去,便听瑜姑娘说道:“你放我手上这只玉腰奴,你的那只螓鸢我来放。”
说着,从林卲的手中拿走了那只一直放不上天的螓鸢,嬿婉那处,她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也就没管她们二人如何了。
林卲拿着阿瑜的那只玉腰奴,学着适才嬿婉那般拽扯的模样去做,手上的动作也瞧着有模有样的,没玩过纸鸢的她,在见着那纸鸢在她的操纵下,没有从空中掉下来,便觉得这小玩意,也没有方才那般难搞,一时间觉得有趣极了。
这纸鸢如今对林卲来说,是个新奇的玩意,还有着一股热乎劲,她仰着头,光顾着天上的那只纸鸢了,也没发觉阿瑜不知为何,一步一步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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