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晚忐忑地站在门口,直到韩凛请他坐下,他才坐在了沙发上。
韩凛重生后,由于工作太忙,一直住在公司里,幸好这间公寓有钟点工定时打扫,定时补充食材。
他望着坐立不安的江岁晚:饿么?吃牛肉炒乌冬好么?
江岁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饿了,好。
韩凛快手做了一盘牛肉炒乌冬,又煮了一杯牛奶。
他将牛肉炒乌冬与牛奶放在餐桌上,然后,从卧室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备用钥匙,塞到了江岁晚手里。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会议要开,道:我马上要走了,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这话,江岁晚不由问道:我是不是个麻烦?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待在这里?
韩凛正色道:你不是个麻烦,我很希望你待在这里。
江岁晚这才吃了一口牛肉炒乌冬,咽下后,他露出了母亲过世后的第一个微笑: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韩凛看了眼腕表,我必须走了,岁晚,再见。
江岁晚口中还含着一块牛肉,口齿不清地道:韩凛,再见。
第7章
韩凛一回到办公室,便听见程秘书在门外提醒道:总裁,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收拾文件,去了会议室,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的会议才散会。
他将工作指派完毕后,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景象,不禁想起了江岁晚。
若是二十三岁的江岁晚能像十七岁的江岁晚一样坦率该有多好?
若是十七岁的江岁晚一帆风顺地长至二十三岁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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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晚吃完牛肉炒乌冬,喝完牛奶,将盘子与马克杯清洗干净后,立刻缩在了沙发上。
母亲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母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猝然想到忘记给母亲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即刻出了公寓,下了楼去。
他走出小区,坐出租车到了墓园。
阳光刺眼无比,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只能垂着头,盯着脚下的石阶。
一阶又一阶,石阶的尽头便是母亲的坟墓。
他先是亲了一下母亲的照片,才将自己一直藏在裤袋里的录取通知书展开。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他努力地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他当然不可能得到母亲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蝉鸣。
他将录取通知书又放回了口袋里,忽而想起录取通知书的外壳还在江家,又忽而想起他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江罗晔他考上A大工商管理系了,等毕业,就能去帮江罗晔了。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江罗晔或许从来不曾将他当作过弟弟。
江罗晔根本不会需要他的帮助。
他考上什么大学对于江罗晔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他愈发为母亲感到不值,这么好的母亲为什么会遇人不淑?
纵然母亲是Beta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是否值得被爱仅仅取决于性别?
他正这么想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他莫名地觉得厌恶。
数秒钟后,一双黑色高跟鞋刺入了他的视线,黑色高跟鞋的女主人亲热地唤他:岁晚。
他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头来,瞪着对方道:你来干什么?
罗姨一身黑色的套装,脸上化了妆,妩媚地笑道:我来看看你妈妈。
江岁晚挡住了母亲的墓碑,厉声道:妈妈才不需要你来看。
罗姨和善地道:岁晚,我和你爸爸已经在昨天登记结婚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没有出现在你妈妈的灵堂上,现在我也是料定你应该已经离开了,才来祭拜你妈妈的。我是真心爱着你爸爸的,你爸爸也是真心爱着我的,你是你爸爸的孩子,我并不想惹你伤心。
登记结婚,在母亲尚未下葬的时候登记结婚!
罗姨的语调与表情都没有丝毫破绽,反而自己被衬托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
但真爱什么的,在母亲面前提起未免太过讽刺了。
江岁晚咬了咬牙:你走,不要污染了妈妈的眼睛。
罗姨叹了口气:你爸爸本来是要在昨天发表和我的婚讯的,但你妈妈过世不久,我怕你伤心,于是求你爸爸等你妈妈的七七过后再发表,希望你到时候已经接受我这个继母了。
江岁晚冷笑道:你既然怕我伤心,不如现在就和他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吧。
罗姨吃了一惊,无奈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爸的年纪渐渐大了,需要人照顾。
江岁晚勾唇笑道:原来你是他请来照顾身体的佣人么?
他不想再看见罗姨:滚。
罗姨蹙眉道:岁晚,做人要有素质,有素质的人是不会对长辈说出滚这个字的。
我连妈妈都失去了,要素质有什么用?再说,你一个抢人丈夫的小三有什么资格和我提素质?江岁晚气急败坏地道,滚,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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