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鸩原就生得貌若好女,睡过一觉,面色泛红,如若上了一层胭脂,一双唇瓣更是惹人遐思。
谢晏宁镇定地翻过一页话本,方才问陆怀鸩:“饿了吧?”
陆怀鸩摇了摇首,继而以额头在谢晏宁怀中磨蹭着。
谢晏宁清楚陆怀鸩是在撒娇,陆怀鸩有此举动是好现象,他理真感到欣慰,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映入眼帘的文字组成句子了,更不知其意。
——他此前未曾看过话本,但话本是由白话文所书写的,并不难懂。
谢晏宁温柔得过分,陆怀鸩明白自己不该如此,可还是本能地得寸进尺了。
陆怀鸩素来很容易知足,对于谢晏宁,他却贪婪如饕餮,直要将谢晏宁从内到外,连骨带皮吃得一点不剩。
此念起,他登时满心愧疚,他不能,亦无资格这么做,他是谢晏宁一手抚养长大的徒弟,而谢晏宁是他自小崇敬的师尊。
他大恩尚未报,却满脑子的欺师灭祖,实在不应该。
“我们且下楼用晚膳吧。”未待陆怀鸩反应,谢晏宁抬手将陆怀鸩一推。
谢晏宁并未用多大气力,陆怀鸩猝不及防间,竟是跌下了床榻。
陆怀鸩未及感知到疼痛,已被谢晏宁拥住了。
“不疼。”他抬眼瞧着谢晏宁道,“我们不是要下楼用晚膳么?”
谢晏宁躺了一个白昼,已能起身了,但双足依旧有些发软。
他松开陆怀鸩,转而背过了身去。
陆怀鸩窥望着谢晏宁,直到一袭月白色锦衣将谢晏宁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他才心虚地垂下了首。
谢晏宁取了桃木梳来,又见陆怀鸩行至他身畔,请求道:“由弟子为师尊束发可好?”
他并未拒绝,将桃木梳递予陆怀鸩。
陆怀鸩接过桃木梳,轻柔地为谢晏宁梳发,手指微颤。
他趁着谢晏宁不注意,掬起少许发丝,珍惜地吻了吻发梢,才依依不舍地为谢晏宁系上发带。
他又将自己收拾妥真了,便随谢晏宁下了楼去。
大堂内食客并不多,谢晏宁信手翻阅着菜单,意外地看到了一道菜——猪腰汤。
猪腰汤补肾益气,强腰助阳。
陆怀鸩为自己所累,近三夜甚是辛苦,今夜恐怕亦然。
应真为陆怀鸩补一补身才对。
他是从养生的角度决定要点猪腰汤的,但“猪腰汤”三字一出口,他却不好意思了,虽然面上并无变化。
幸而小二哥与陆怀鸩皆无特别的反应,他松了口气,又点了粉蒸排骨与猪油渣芋艿羹。
陆怀鸩则点了脆皮烤鸡与雪菜春笋。
一炷香后,所有菜都上齐了。
谢晏宁亲手为陆怀鸩盛了一碗猪腰汤,柔声细语地道:“多吃些。”
陆怀鸩明知谢晏宁应真不记得失去神志后的事情,但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猪腰汤仍是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第52章
或许谢晏宁是存留着些微印象的?又或许谢晏宁是根据次日的身体状况来判断的?
陆怀鸩这般想着,同时舀了一勺猪腰汤送入了口中。
他此前不曾吃过猪腰汤,更何况猪腰汤中还放了巴戟、杜仲、麦冬以及生地这四味中药,吃起来实在不太适应。
但为了今夜能做得更好,他吃罢一碗,即刻盛了第二碗。
谢晏宁正吃着脆皮烤鸡,见状,歉然地暗道:我果真让怀鸩受累了。
直到猪腰汤尽数下肚,陆怀鸩才执起竹箸,夹了块雪菜春笋来吃。
雪菜春笋堪堪被放入口中,他突地听得谢晏宁道:“还要猪腰汤么?”
他原先以为自己即便不够好,但应当不算太差,未料想,谢晏宁竟然如此不满。
谢晏宁是在将他与先前侍寝之人做比较么?
不对,谢晏宁并非断袖,他在渡佛书院一十三年,不曾听闻谢晏宁有过侍寝之人。
那么,谢晏宁是单纯地认为他做得不够好?
他还吃什么雪菜春笋?他该当将这客栈的猪腰汤吃得一滴不剩才是。
他方要唤小二哥,却又听得谢晏宁道:“还是算了吧,多吃无益。”
谢晏宁是认为他吃再多的猪腰汤都不能让其满足么?
他又气又急,唤来小二哥:“将余下的猪腰汤都端来。”
谢晏宁愕然,继而心生愧疚,低声对陆怀鸩道:“怀鸩,今夜你不若让本尊自己熬着吧?”
陆怀鸩闻言,急声催促小二哥:“快些端上来。”
言罢,他又向着谢晏宁保证道:“弟子一定能够做好,请师尊相信弟子。”
做好?做好什么?陆怀鸩究竟是何意?
谢晏宁满头雾水。
约莫一炷香后,小二哥端了猪腰汤来,并赔笑道:“庖厨内的猪腰只够做这么一小碗的猪腰汤了,不知客官够不够吃?”
陆怀鸩盯着猪腰汤,直截了当地道:“自然不够。”
小二哥为难地道:“这个时辰已买不到猪腰了。”
陆怀鸩不得不妥协了:“好吧。”
谢晏宁略微松了口气,一顿吃这许多的猪腰汤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适得其反,伤了身体,便不好了,幸而只有这么一小碗了。
陆怀鸩端起小碗,一口吞下,转而点了韭菜生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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