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了暗桩潜入渡佛书院,日日监视着上官淩,暗桩修为粗浅,不能距上官淩太近,是以,并不知晓上官淩具体做了什么。
根据暗桩禀报,从四月十五日起,夜间,上官淩大多数时候待在渡佛书院内,等待被/操控者的讯息,故而,他命令陆怀鸩趁上官淩不备去取上官淩的首级,陆怀鸩并不愿意在夜间离开他,他费了一番口舌方才说服了陆怀鸩。
但而今他却是后悔了,他便该将陆怀鸩留于身边才是。
若是如此,他便不会这般煎熬了。
他将双手覆于肚子上头,担忧地道:“宝宝,你父亲为何还不来?莫不是出事了吧?”
他一开始其实并不担心陆怀鸩,毕竟论单打独斗,陆怀鸩胜过上官淩。
可陆怀鸩去得太久了些,足有一个时辰了。
他仿若置身于火炉,一副身体正不断地分泌着热汗,脑子亦被烧得有些糊涂了,惟独陆怀鸩的模样愈发清晰。
陆怀鸩是他所心悦之人,是他孩子的父亲。
怀鸩……
你快些回来……
他终究忍受不住了,探手侍弄。
然而,远远不及陆怀鸩的手舒服。
他张口咬住了唇瓣,催眠自己将自己的手当成陆怀鸩的手。
“嗯……”些许吟哦从他唇齿间泄露了出来。
他勉强睁开了双目,无力擦拭双手,须臾后,难受更甚。
偏生此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并非陆怀鸩的脚步声,且是多人的脚步声。
幸而他设置了结界,应当一时半刻不会被闯入,应当能支撑到陆怀鸩回来,倘若不能……
他眼下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这是他与陆怀鸩的孩子。
听得脚步声立于门口之时,他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在来者不久后便离开了。
他堪堪放松下来,脚步声竟是去而复返,然后,结界被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他这藏身处已被发现了,但他无法转移。
他正在孕中,结界并不如何牢固,透过结界的缝隙,他嗅到了来者的气息——是唐阳曦以及渡佛书院的一干弟子。
若无唐阳曦,他定能安然藏于这结界之中。
唐阳曦的修为太高,破去结界虽要花费一些功夫,但并不如何困难。
他努力地凝了凝神,可惜,神志却是愈发涣散。
陆怀鸩若是能在唐阳曦破开结界前,斩杀上官淩,他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便要看上官淩是如何吩咐唐阳曦的了,抓到他后是立即处死?或是带去见上官淩?又或是……上官淩人品低劣,即使吩咐唐阳曦侮辱他,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他又摸了摸肚子,思忖着是否要趁着自己尚有些许神志先发制人。
待他完全失去神志后,他一身的修为便会暂时消失,到时候,情况更加不堪设想。
他有了决定,首先费力地将衣衫穿妥了,其后试着将内息聚于掌中,打算一掌将唐阳曦等人拍晕,可内息却迟迟无法聚集。
一炷香过去了,陆怀鸩并未回来,他的结界却已摇摇欲坠。
又半刻钟,结界轰塌,唐阳曦率众而入,逼近谢晏宁。
另一边,渡佛书院大殿已在打斗间不成样子了,由于上官淩已然身受重伤,于琬琰又远非他的对手,陆怀鸩终是一剑砍下了上官淩的头颅。
头颅点地,滚落开去,因为黑暗的缘故,一滩一滩的血液好似附于地面的怪物,张牙舞爪着,而这头颅又制造出了更多的怪物,如同一盛满了怪物的容器。
那没了头颅的腔子喷出了大量的血液,在一声钝响后,倒在了地上。
于琬琰已取回意识了,怔怔地盯着被自己拿剑指着的陆怀鸩。
陆怀鸩无暇与于琬琰说明,只道:“我须得去见师尊了,上官淩的尸身便交由你处置。”
他足尖一点,急身飞掠。
眨眼间,他便已到了谢晏宁藏身的密室,这密室便在谢晏宁寝宫正下方,仅谢晏宁一人知晓有密室的存在,因而,任凭上官淩如何派人出去搜查都查不到他与谢晏宁的行踪。
密室石门有损,结界不再。
他心脏一紧,放眼望去,见得以唐阳曦为首的七人跪下身去,齐声朝着谢晏宁道:“望尊上降罪。”
而谢晏宁则隐于三层纱幔之后,身形蜷缩,声音虚弱:“退下吧。”
唐阳曦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尊上何处不适,需要属下去请大夫么?”
陆怀鸩心知谢晏宁已忍耐到了极点,越过众人,立于床榻前,厉声道:“退下!”
唐阳曦尚未弄清楚目前的情况,他在渡佛书院的地位远高于陆怀鸩,对于陆怀鸩的无礼倒也不动气,而是低声问道:“尊上究竟出了何事?”
“阳曦,本尊无事,你且带人退下吧。”谢晏宁勉力言之。
唐阳曦心有疑惑,但不敢违抗谢晏宁,踟蹰着退了出去。
谢晏宁又下令道:“将此处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入。”
唐阳曦应诺,着人守住了密道入口。
陆怀鸩重新设下了一个结界,而后急急地掀开纱幔,将谢晏宁拥入了怀中,才低首去瞧谢晏宁。
谢晏宁端详着陆怀鸩,叹息道:“你怎地又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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