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就从小师弟开始认起吧。”
季柯‘善意’道。
毕竟元心先前还一个劲吵着,说没见过小蓬莱三位客人。
比起丹阳带回来的特产,他要引荐的这三位,想来元心会更喜欢。
屋内。
那片雪花落在丹阳额间,渐渐消融,就成了水滴,还没有蜿蜒而下,就被丹阳以指尖抹去了。他信手一拈,令它重回天地间,与云气流转,方随意道:“天下之辈,欲与我战者,不胜数。且遂他们心,要战便战,不没我剑宗威名。”
元真看了会儿丹阳,忽然伸手把住他的手腕。
丹阳一惊,却被拉了个正着。
细细一探,元真的眉心便皱了起来,他嘴角略沉:“大师兄,你若不是伤重不起,如何连我都避不过。”这样说着,眼中眸光闪动,就带了些不赞同,“群英会的事你就别管了,等诸明宣将丹药配出来,你去小圣地养伤。”
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彻底,不带丝毫商量余地。
刚才还威武霸气的丹阳被回绝地猝不及防:“?”他见元真不但说了,更要去做,不禁沉下语气道,“我才是大师兄。”
元真:“谁说你不是了吗?”
“……”丹阳张了张嘴,微微蹙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才是规矩。”
一众师弟看着他,还是元心先开了口:“对呀,所以呢?”
所以?
所以大师兄的话你们就当放屁是吗?
丹阳一时竟无从说起。
他定了定,方与掌下师弟解释,欲以深明大义告诫:“群英会一事,怕是有人从中捣鬼,若不借此机会,扬我剑门威名。此番传出,岂不是让人趁心如意。再说……”
丹阳话未说尽,肩上却被轻轻拍了拍,是元明。
与元真相比,元明寻常不多话,而在诸多容貌清俊的弟子中,这位五师弟显得格外普通。此刻他说:“你居圣地这许多年,我剑门上下,修行未曾懈怠。大师兄。”元明顿了顿,嘴角微微勾了勾,才道,“剑门不是只有你能打。”
丹阳动了动手指。便听元明忽然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喊的是元心:“心儿,你觉得呢?”
唇红齿白的小师弟正在玩刚才偷偷从水猊身上拔下的白毛毛,仿佛是有一搭没一搭在听师兄们说话,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心中去,忽听五师兄叫自己,正要回答,脸上神情微变。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展颜一笑:“季季在叫我,我去瞧一瞧。”说罢,整个人如同一只轻巧的蝴蝶,扑窗而出,迎面撞进风寒冰雪,很快消失在茫茫山间里。
“大师兄。”元真按住丹阳的肩膀,“剑门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好好歇着,我去催一催诸长老,让他动作快一些。”
丹阳仰头看着他:“他不是说最快也要许久?”
“他要是做不完……”这位三师弟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我就送他进圣地陪你。”
丹阳:“……”
刚被元武催着赶到丹房的诸明宣打了个喷嚏,他嘀咕地揉着鼻子:“怎么这天已经冷到我的孔雀大麾都无法御寒了么。”
元武将门关上:“现下可好?”
“好是好。”诸明宣捏了捏这袋中芝白草和玉皇贝,他又混了些白鹿角和血心珊瑚根,已全部捣成了粉,倒入了丹炉之中。以阳明真火催动,炉中很快就热了起来,红通通一片,映着两人红红的脸。
元武听他言中之意似有缺憾,替他说了下半句话,问:“可惜什么?”
这人倒没他大师兄气人,脑子转得也快。诸明宣瞧了他一眼,才又道:“可惜没有无根灵水。水与火虽相克,可无根灵水若好好利用,却反而能有助于阳明真火,加快丹气流转。”
无根灵水?
元武若有所思。
诸明宣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说:“但它不是雨水,也不是雪水。雨水并非纯然无垢,雪又太过冰寒,不够温润。”他说着,瞄了眼元武,装模作样哎了一大声,“所以不是我不想快些练成丹药啊,实在是……”
有心无力。
这四个字还没能出口。
便见千百年冷着张脸的元武难得扯了扯嘴角:“长老莫急,我没说没有。”
不可能啊!
诸明宣张着嘴,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哦,那你去拿,我等着。”心里却在说,哼,看你能不能寻到一丝半滴。知道这味药一定要无根灵水催动才好使,他早就让松书凝偷偷把剑门库房内的无根灵水拿了个遍,全数倒在了门口那株苦心雪莲上,现在哪里还寻来。
不料元武却不动,只口中道:“不知长老要多少?”
诸明宣掀起一丝眼皮,心内奇怪此人是不是有病:“我要许多,你难道就给许多么。”
元武微微一笑:“自然让长老趁心如意。”
这话可奇怪了。
诸明宣一时忘记自己初衷,一个丹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道:“你从哪里寻来?”
这里门窗紧闭,风雪不透,唯有房中丹炉通红火热。元武走了几步,肩上长长的带子飘过诸明宣面前,在阳明真火的映染下有微光闪烁。诸明宣一时定神,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见元武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一点蓝光自手心升起,这屋内忽然就像充满了水汽,起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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