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两国贸易,都要征收边税。整整三年的关税,那可是海量的真金白银!
李广宁是不是疯了?他这是拿大燕的财政在开玩笑吗?!
杜玉章呼吸急促,他脑中突然闪现之前被硬生生挖出的隐秘心事——若他今日能为我殉情,那么有朝一日,谁能保证他不会为我成了一个昏君?
他突然一个寒颤,似乎浑身上下都冰透了。
西蛮的草原啊它那么绿之六
李广宁对面的那些西蛮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冒着热切的光。
这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要知道,西蛮这样的草原国家,本来就极其缺乏金属器皿,也缺少棉麻布匹和粮食。若不能与其他国家贸易,他们不仅要担心饥荒,担心寒冬,还将缺少武器箭头,甚至连做饭的铁锅铁盆都没有!
可想要贸易,一定要用金银。偏偏他们同样缺少金银矿产。就算商贾可以以物易物,交给别国的关税是一个大子也不能少的。一直以来,西蛮的金银都是入不敷出,每一年,他们几乎都要贱卖辛苦养大的牲畜和搏命杀来的野兽皮毛,去换取布匹和粮食。
他们也不甘心,他们也知道对方是在以贸易之名行劫掠之实,可难道严冬将近,能真的看着族人们饥寒而亡吗?
这一瞬,就连图雅脸上都有些动容。
他身份特殊,并非寻常十几岁少年。他太知道这些东西对西蛮意味着什么——大量的钱,粮食和布匹,都是西蛮崛起所需要的战略物资!也是西蛮自己不能生产,往年需要贱卖牛羊牲畜才能换回来的东西……若大燕真的肯给,这么多东西,抵得上西蛮十年积累!若是大燕能够免西蛮三年关税……那他们就不必到处筹措金银,甚至贱卖家底。说不定,西蛮还能够攒出一批储备金银,今后也不必屈从那些奸诈商人了!
何况还有那么多布匹和粮种——前者可以御寒,后者可以种粮果腹。苏汝成本来就有野心向西域开拓疆土,从游牧民族向定居转变。若是有了这些东西……西蛮的未来,突然就多了许多可能!
可他不傻,他知道李广宁话中意味——大燕皇帝是在出价,要用着丰厚到难以拒绝的礼物,买断杜玉章与西蛮这些年的情分!若他答应了,从此杜玉章与西蛮就算从无瓜葛,之前的情分都是一刀两断!
他要真的松了这个口,又该如何面对苏汝成?
“如何?诚意足不足?”
李广宁说着,抬起头来,直直向杜玉章躲在其后的那扇窗望过来。明明窗户紧闭,可杜玉章却感觉那人火热的视线透过窗扉,直接投在了自己脸上。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窗后,在偷偷看着他……
杜玉章呼吸越来越急,两腮滚烫,心头却惊忧交加。可李广宁已经收回目光,向对面的图雅勾唇一笑。
那笑让图雅心中一寒。
对面的男人像是换了一个人,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猎豹突然亮出自己的爪牙,和一口森森獠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他怎么会以为能够将大燕的君王,那个平定了两次叛乱,亲自上阵诛杀过敌酋,将一整个国家控制在鼓掌之中的男人,拦在这扇门外?
“怎么,你还不让开吗?是一定要见血,你才肯让?”
“少主还没有归来……”
“少主?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见杜玉章,竟然还要苏汝成同意么?”
说到“苏汝成”三个字时,李广宁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但他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对面的西蛮小子,你恐怕不清楚,这世上没人能让我在门外久等。你不能,你的少主也不能。今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受过你们的好处——你们曾保护了他,也照顾了他这么久。但是今日,我是一定要接他走的。所以,若你再不让开,接下来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一顿,又是微微一笑,
“当然,方才许诺给你们的那些东西,也一并不算数了。”
李广宁轻轻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侍卫们上前一步,再次按住了兵刃。可这一次,他们动的不仅仅是手。他们身体前倾,两腿微微分开,大腿筋肉紧绷——这是进攻的姿势!
图雅额头上汗津津的。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兵刃见血,与大燕皇帝的卫队起冲突?要真是这样,那两国的和谈……甚至来之不易的和平……岂不是……
一时僵持。
图雅没有动,李广宁也没有。
又过了一刻钟。
僵持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图雅因为紧张过度,已经紧张不起来了。他甚至开始走神,研究起对面的李广宁的面相来——长得还算可以,眉毛挺好看,眼睛也不错。就是肤色太白,不如我们少主健康又性感的小麦色。身材……穿的太多了看不出身材,但是似乎没有少主壮?打架估计是打不过少主的,毕竟少主从小打架打到大……说起打架……
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大燕皇帝陛下?
突然,李广宁动了。图雅一个激灵,因为走神而略显涣散的目光瞬间凝重,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大燕皇帝突然仰起头,两手扩在唇边,吼了起来。
“杜玉章,要打起来了!都要打起来了你还不露面吗?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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