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淡笑:“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指挥使问我,那肯定是好的,所有人都会说好,但到底好不好,怕得问他们自己。”
“大夫人如此通透,可见对感情二字,颇有心得。”
“谈不上,”王氏敛眉,“不过是年纪大了,看的开,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家族需要荣耀,子嗣需要繁衍,年轻时的喜好,未必是真心喜欢,懵懵懂懂成长,终究会懂得,长辈说的都是对的,你到了年纪,就得嫁人,到了年纪,就得学习怎么和男人过日子,到了年纪,就得生孩子,都追求自己喜欢的,不想听话,宗族不继,人丁渐失,还不得乱了套?我们女人,都有这个责任。”
王氏抚袖,笑着让下面给客人上茶:“跟着这条路走一走,许就会发现,真正喜欢的,就在这条路上,唾手可得。”
第157章 不妨再大胆一点
大夫人看似话说的随意,举止间却充满傲气和笃定,好像这就是世间真理,人人得追求,人人得拥护。
叶白汀微微蹙眉。
王氏的话似乎颇有暗意,她想表达什么,又藏起了什么?
这次过来的路上,他和仇疑青仔细捋了一下,应恭侯府的案子看起来很复杂,又是木菊花昏睡又是过敏又是失忆又是死人,还有几年前不明不白的‘意外’事件,可拎起来看,复杂的其实都是人物关系,只要能捋清楚,眼前迷雾必然能拨开。
有很多问题需要求证,选择从二老爷应溥心开始,也是想看看别人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是何反应。
王氏那一怔一垂眼的神情,非常微妙,虽然她很有技巧的用话术带开了,可不管叶白汀还是仇疑青,都不会忽略。
仇疑青:“昨日案情突发,锦衣卫按规矩问话,还未确定大夫人行程。”
王氏:“昨日大姐生辰,我从晨间起床就一直在操持。大姐不爱热闹,不让铺张,气氛总得有,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准备了,到了正日子更不能懈怠,下人们照着自己分到的活做事,按理出不了错,可万事怕有意外,我一直盯着,时不时得亲自去看一看,直到宴席备好,大家都过来,一起吃饭。”
“席间可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没有,”王氏摇头,“一家人吃饭,气氛惯来如此,没什么特殊的。”
“之后你回房休息了?”
“是,直到被唤醒。”
“谁唤醒的你,贴身丫鬟?”
“不,是世子先醒,唤我起来,我换了衣服出来,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叶白汀和仇疑青交换了个眼色,问:“缘何所有人都睡得这么沉,大夫人可想过?”
王氏还是摇头:“怕是得诸位锦衣卫帮忙查了。”
叶白汀又道:“家中决定将出嫁女应白素接回来时,你心里怎么想的?”
王氏弯眸:“世家大族,正该有这样的气度,自家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不需要有任何想法。”
“可据我所知,侯府门风,是不希望女儿丢脸,给家门蒙羞的,到了年纪,必须得嫁出去,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叶白汀看着王氏,“一直不嫁人,是给侯府丢脸,被婆家嫌弃,以大归姿态回家,不是丢脸么?”
王氏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视线变得意味深长:“公子好敏锐的心思。”她顿了顿,捧起茶盏啜了一口,“可丢人的是她应白素,是史家的媳妇,和应恭侯有什么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姐虽接了回来,将来也是不能葬应家祖坟的,她现在是史应氏,算不得侯府女儿,至于大归——你问问史家,她们敢把人休了么?”
叶白汀顿时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儿,根本不算自家人,一直不出嫁,不是本人有问题,就是家门有问题,极易引人诟病,随便扔过来一顶帽子都很大,可一旦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头顶夫姓,平日言行举止,与娘家再没什么干系,出了错也是夫家管教的不好,但凡娘家有一星半点的照顾,那都是仁至义尽,是拉好感的行为。
侯府势大,史家再嫌弃,再不喜,哪怕把应白素逼走,都不敢提休书二字,侯府接人回来的行为,是善举,好名声可以一把一把的买。
再甚者,叶白汀很难不怀疑,史家婆母嫌弃应白素的事,是否过于夸大,应恭侯府接人回来的行为,对方是否没意见,外面有关婆媳矛盾的流言,是否有应恭侯府为了自己名声,故意添油加醋的行为?
若真如此,应白素虽是归家的姑奶奶,在侯府地位应该也不怎么好。
叶白汀沉吟之时,仇疑青已经再次开口问话:“应白素对菊花过敏一事,你可知晓?”
王氏点头:“知道,就因为她对菊花过敏,从她小时候,侯府就不种菊花,直到现在都还是。”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的菜品有问题?”
“啊?”王氏怔了一瞬,“难道哪道菜里不小心混进了菊花?让大姐难受了?”
这是不知道,还是装的?
仇疑青没有回答,叶白汀也没解释,只道:“侯府厨下从做菜到上菜,锦衣卫已经清查,期间短不了人,很难有动手可能,最可能的时间段,反而是上菜完毕,所有下人退出,主子们过来落座……昨天谁第一个来的?”
王氏想了想:“上菜过程过半,大家就都到了,坐在外面花厅闲话,菜上完,下人退去,第一个走近桌前的……好像是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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