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这个库房的存在,库房里的东西是什么,他想的是,假酒致死,是需要一个时间段的,舞姬玉玲珑为什么喝到了假酒,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她为什么被人追逐,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么不愿意,却没有喊出声,宁可被人欺负?
她和鲁明的死亡时间差别在哪,有无因果,假酒是在哪里喝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和她被侵犯的那个房间,方位和距离感十分微妙。
还有,他现在最需要判定的是,玉玲珑伤势如何。
女子被人施以暴行,受伤程度有轻有重,她之后能不能走路,有没有失去行动力……是必须要确认的事。而这件事,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验给所有人看。
“送回北镇抚司吧。”
“怎么,这个不当面验了?”达哈就不满意了,眼神往舞姬身上溜了一圈,带着恶意的阴阳怪气,“别是有什么猫匿吧?”
叶白汀眸底立刻冷了下来。
法医验尸,是为了还事实真相,慰死者亡魂,本身工作是充满敬畏与严谨的,虽然和很多家属就解剖事宜商量时,家属常以‘尊敬死者’四个字回挡,但法医最讨厌的,也是不尊重死者,他们所有工作的目的,只是为了真相解析。
达哈这个猎奇眼神,他没有解读错,这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死者躺在这里的样子,裙子撕扯的角度,大腿上的隐隐血迹,达哈都看到了,并且还想要看更多!
“达首领对逝者不尊,不怕夜来遇鬼,被人索命?”叶白汀本不想这么表达,但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怕鬼就是比怕人多。
达哈一激灵,左右看了看:“你,你少拿这些话吓唬我!”
叶白汀冷哼一声:“我倒是不介意再露两手,可凭什么?凭白无故叫你们看我的本事,学我的技术,你是给了束脩,还是办了六礼?”
说完他还看向仇疑青:“指挥使,我是否有权利讨要学费?”
“当然。”
仇疑青看向达哈:“以达首领在验尸过程中的攻击表现,频繁打扰,束脩六礼不可轻,最少该翻倍——我们的状元之才,等闲人难以见识,可是价值连城的。”
价值什么?连什么城?你在暗示什么意思?
就看一眼验尸,难道你们还想讹我们一座城不成!
“你别不要——”
达哈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申姜又跟上了:“别人随便打个赌,都要弄点赌注,你这不仅要学技术,还要外行挑剔,说我们少爷验不出来,验得不对,我们少爷一边耳根聒噪还得一办办事,得多难受?你这一点彩头都不加,就想白看,不地道吧?”
“想来你们瓦剌地广人稀,缺衣少食,没什么好东西,我们也瞧不上,”申姜咂了咂嘴,“要不就来几千匹马?多了我们也不收你的,就三千匹,怎么样?你给三千匹马,我们少爷便叫你看验尸,如何?”
如你娘的何!
达哈差点想骂人,老子们最好的东西就是马了,凭什么给你们!三千匹,你们倒是敢狮子大开口,知道那有多难养么!给了你们,回头安将军阵前用上,我们的骑兵还活不活?
申姜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好,煞有其事的问叶白汀意见:“少爷觉得怎样?您要不就,再大方一回?”
叶白汀微笑抬眉:“可——”
一句话还没说完,达哈就甩袖子走了:“剖尸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老子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多的多!一个肮脏的女人罢了,我才不看!快点把这里收拾了,再别闯我的地盘,我这里的东西可是登过记造过册的,少一样,我跟你们没完! ”
第207章 原来是馋我了
“呸!什么玩意儿!谁稀罕你的破东西了!”
申姜觉得瓦剌人格局就是小,没见过好东西,就这点破烂,还当宝贝似的藏着,照他意思,瓦剌还不如直接降了大昭,自认属臣,年年岁贡,他们万岁爷大方,每年赏点东西过去叫他们开开眼!
看着现场有别的锦衣卫过来清理,他转了一圈,朝仇疑青请示:“外头的事刚开了个头,属下先去了?”
仇疑青点头:“照平时节奏便可。”
“是!”
叶白汀想了想:“那我回……”
一句话还没说完,外头就有锦衣卫过来禀报:“禀指挥使,礼部侍郎钟大人和鸿胪寺毕大人到了。”
仇疑青便看向叶白汀:“现场勘察整理还需要一段时间,一起去见见这两个人?稍后我送你回去。”
叶白汀想了想,也好,顺便问个供,观察分析,好方便之后的线索整理,这两位大人,昨晚酒宴可都在呢。
锦衣卫将人请至西侧角花厅,叶白汀和仇疑青过去时,人已经到了,见指挥使前来,都客气起身,拱手行礼:“未料使团竟然出事,下官来迟了。”
二人近来做使团的接待工作,需要经常往外面走,并未穿官服,一人着红,一人着青,着红之人眼角眉梢,连带嘴角都是上扬的,气质看上去爱笑可亲,一看就是左右逢源的圆滑之人,是礼部侍郎钟兴言。
着青袍这的位,正好和钟兴言相反,他的眼角眉梢,包括唇角,都是往下绷紧的,连眼睛都是细长形状,像随时都在眯着眼看人,显得整个人很严厉,严厉到都有些凶相了,是鸿胪寺卿毕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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