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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是痴了!”
    宴会上不便争辩,两人又恢复了各自安好,互不相干的势头。
    酒兴上头,哪里是几盅肉食能尽兴的,陈渝一挥手,招来歌伎舞女数人。
    歌舞升平,却不是什么靡靡之音,琴筝相合大有高山流水之意,舞女穿着清素,舞袖时如流水似徙云,使人不由得感叹:风雅极了。
    薛继也是擅长抚琴之人,若非学业压身,他也喜欢听些雅乐喝酒作乐,眼下情形正合他意,自是满心愉悦,抬手应着曲在案上比划,神情陶醉。
    不同于薛继这种文人情调,在座富家少爷偏多,听惯了天青院的热闹,听着雅乐只觉平淡无趣了。
    陈渝都看在眼里,他与薛继不算太相熟,正好沾了亲而已。
    以前见他风度不凡是真,如今瞧他才华了得却未必,本是道听途说不知其中真假,刚才听吴衍夸赞才能确信。现在看他神情陶醉,不同于俗人满面不耐,确实值得相交。
    这宴会上宾客们各自有各自的思量,待到散席离去上了马车才显露出来。
    夜已深了,太白酒楼灯还亮着,一驾驾马车各自打道回府,薛继亦在其中。
    坐在马车上了,薛祁终于能放开了说话,直瞪着薛继怒道:“百金的东西你就迷了眼了?咱家缺这么点钱么?跟你说了收不得,我当你是长大了成熟了,没想到你一点长进也没有!”
    薛继还是惧怕大哥的,若是换了父亲来问这话他能掀了车盖与他争吵。
    虽说不敢顶嘴,可这辩还是要辩的。
    “我没有贪图什么百金的书具,我只是觉得,能收。”
    薛祁更怒了:“你还没入仕呢,这就上赶着给人卖命?”
    “你瞧陈渝兄是看上我什么了?我还没入仕就让我为他卖命?”
    “他不是想拉拢你为他卖命,难不成还是一时兴起,平白送你百金之物吗!”
    “保不齐还真是呢?”
    这大概是薛继在薛祁面前胆子最大的一回,不知为什么,见了一晚上大场面,他从容了许多。
    他知道陈渝不会平白无故送他东西,可他信得过陈渝,将来若是同陈渝一道也未必不好。
    况且这么个东西收了也不妨事,若真又变故,难道陈渝还能逼问他为何收了礼不办事么?
    同车异梦,薛祁想的却是如今弟弟大了不由他管束了,翅膀硬了要往外飞了,还没入仕先学上官吏做派了……
    “我真不该由着你胡来!”薛祁恨恨喟道。
    薛继这回不惧了,收了陈渝的礼,听了吴衍的夸赞,那么多人都见着了,全江陵都知道他要入仕了,薛祁想反悔不让他去也晚了。
    第6章 三件礼,利和情
    陈渝在江陵留的时间不长,京里安王来信了,催他回去。
    听人说陈渝走前在吴衍府上坐了许久,从吴府出来神情急切,让人收拾行囊便即刻启程返京了。
    后来向人打听几句京里出了什么事,官府上下里里外外嘴巴都严实,死活不肯说。只是有人猜测,事关国本。
    年关将至,薛继留在江陵的时间不长了。
    今年过年比以往更热闹,都知道薛继要离开江陵入京的事儿,围着他又是感慨又是道贺,其中有几分真心暂不得知,却是实打实的让薛继烦躁。
    薛尧仍是不赞成薛继的选择,可薛继不听他的,常氏帮着薛继,连薛祁都默认应允,憋了好一肚子火气,过年几天没搭理小儿子。
    夜里常氏放下手里的绣活,推开窗户指了指院里的布置,看着薛尧怨道:“清之过几日成婚了,府里都忙活着,就你这当爹的不闻不问。”
    薛尧靠在榻上,借着烛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玉璧,丝毫不为所动。“成去呗,成亲之后连江陵都不待了,我能问什么。”
    “这说的,他就算封侯拜相了不还是你的种?”常氏白他一眼,合上了窗。“他抓周那会儿一手就摸到笔杆子,是天意,你倔个什么劲儿。”
    “天意天意,就你们妇道人家拿天意胡诌!”这一说,薛尧的火气就上来了,若不是手上的是玉,脆的很,他必定要往地上摔。“他要拿笔杆子作甚么不行?写文章作诗画不成?就非得争几口皇粮!”
    常氏寻着椅子坐下,饮了口茶降火,却怎也降不下来,隐隐含怒道:“你这家业就一份,俩儿子你想怎么分?清之打小学的就是经传古籍,你让他拿这个做生意不成?
    你能养他一时,以后呢?老大已有家室,哪有另外养着弟弟的道理!如今清之自己寻了出路乐意进取,你倒是不准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好好的玉璧到底是没保住,薛尧这么一摔,落地一声干脆,便碎了一地。
    正月十七——
    沈家和薛家都是江陵有头有脸的家族,这两家结亲自然热闹,当街敲锣打鼓不断,道路两旁都是来观看的街坊邻里。
    眼看新郎薛继神采奕奕笑意满面,一身红袍胸前还系着红缎,骑着马引花轿回府,这场面甚是喜庆。
    与富家子弟不同,薛继鲜少去烟花之地,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亲密接触,抱沈玉容下轿的时候薛继的手都在抖,得亏没把新媳妇摔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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