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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氏朝他几回眼色,薛继却低头看着桌上的碗,不说话不搭理,权当不知道。
    就在此时,薛继胳膊上一疼,下意识要「嘶」一声,却又顾忌着面子,硬生生给吞了回去。一抬头,坐在他旁边的薛祁已经没了耐性,眼中带怒。
    薛继纵使万般无奈也不敢再甩脸色了,硬着头皮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朝着薛尧稍稍欠身:“方才是孩儿的错,不该在家里说这些,父亲切莫动怒。”
    经这么一闹,席间就只剩下常氏时不时对薛继嘘寒问暖,薛尧只管问薛祁生意上的事,气氛说不上紧张,却已经是尴尬至极,到最后算是不欢而散了。
    薛继前脚刚出薛府,后脚薛祁就跟了上来。薛继微怔,心里犹豫了片刻,挥手示意王衢先送夫人他们回去了。
    “兄长,有事?”
    薛祁朝他挑眉轻笑一声:“怎么,如今这么不愿意跟家里人说话?”
    薛继神色如常,颔首应道:“大哥这话说的,只要不是为难我,我怎么会跟家里人生疏?”
    “父亲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我也没说他为难我。”
    本就算不上融洽的气氛又尴尬了几分。
    薛祁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他心里清楚,他替薛尧说再多都没用,陈绍本就是一个让清之反感的点,更何况牵涉朝廷之事,商人不该插手。
    犹豫再三,说出口时就只剩一句:“这几天多来家里陪陪母亲,你几年也回不来一次,母亲很想念你。”
    薛继稍稍一愣,一反应过来便应下了。“好……”
    ——
    薛继照着兄长所说,在江陵的近十天里几乎每天都回家一趟,还把一双儿女留在薛府住了几日。
    常氏自然是欢喜极了,至于薛尧,他嘴上虽然不说,却不难发现他眼睛里藏着的笑意。
    这一趟回来借的的公差的由头,薛继怎么也得做个样子办点儿实事,他查访了城中几家生意,夜里写了奏报便要让人送回京城。
    奏疏递出去不久,只怕是还没到御书房的桌案上呢,就有一人持符匆匆赶来江陵,这人没往知府衙门去,直接到了薛继的宅院门口。
    “下官尚书省郎官,求见薛大人。”
    王衢一听此言,忙引人进了门往正厅去,正好薛继刚从外边走廊上过,看见这二人稍一皱眉,随即招手示意:“去书房说吧。”
    一进书房,那来人拱手行礼,随即神情急切禀道:“大人,北边胡戎背弃盟约,带兵犯我燕州,陛下已经决意开战,其中细情还有待商议,陛下召您即刻回京。”
    胡戎?又反了?一听闻此事,薛继心中是大为惊奇,这胡戎还真是反复无常,每回造反都这么猝不及防……
    想到这,薛继突然觉着有些可笑,他前几天才跟父亲说了「陈绍想买官,等胡戎下回造反罢」。
    转眼间胡戎就当真反了,也是凑巧了,他这嘴开了光了还是怎的?
    “大人?”那人见他半天没反应,又试探着唤了一声。
    薛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面色恢复了严肃。“知道了,我这就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那人传完话便离开了,火急火燎又往京城赶,想来这事确实非同小可。
    “王衢,你去薛府知会一声。”薛继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里隐隐有了决断。“夫人她们还是等过两日收拾好了再回京吧,我赶时间,等会儿就走。”
    王衢刚要退下去传信,这一听便惊住了。“主子这么急着回去?”
    “军国大事,不可耽搁。”薛继无奈一笑:“让人赶紧给我备快马。”
    ——
    胡戎犯境一事传遍了京城,起初是令人惊奇,这胡戎首领胡魁与朝廷早有盟书,又交好数十年,怎么会突然背信弃义撕毁盟约?
    一问便知道了。
    胡魁旧疾复发,不久前薨逝了,按理说这王位应该传给他的长子,可谁知他的爱女远山公主发动兵变,亲手杀死了手足兄弟,在新王继位当日夺了权,一举统领胡戎。
    这位远山公主似是志向高远,篡位之初就打起了燕州的主意,摆明了是要从大周身上把燕州咬下来,以此扬威立信。
    此事传到京城最令人惊奇的不在于胡戎本身,而是那些个文官的反应。
    他们骂胡戎、骂远山公主、乃至骂软弱无能的胡魁长子,这些都算是能理解的范畴。
    可他们翻起了旧账,他们明里暗里要再此事上摆薛继一道,令人瞠目结舌,对此大为惊叹。
    他们都翻了些什么事儿?无非当年解胡戎之围时,在朝堂上是薛继提出的主意,如今燕州再陷入战火,他们说这是薛继当年提议的过失。
    有脑子的人想想便笑出声了,当年明里是薛继提出的主意,可谁都知道。
    实际上还得是老侯爷点头,老侯爷既然准了,照这个做了,那就说明老侯爷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翻旧账,翻的是薛继的旧账,不也是老侯爷的旧账吗?
    这些脏水的源头在哪儿?有人猜测,或许是陈渝,这二人早已面和心不和,陈渝又是安王的人,保不齐藏着什么心思……
    陈渝不是没听见风声,听了也只是一笑。
    “言官之事,必定出于言官,这些人也是昏了头瞎了心了,尽被风雨牵着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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