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让他拐走哥哥呢?
楚琰昨晚就琢磨着等楚珩什么时候休沐了要再去一次忘世居,还在掰着指头数日子呢,却不想今天御前就放了哥哥的假,陛下可真是圣明。偏巧忘世居的越州厨子今日也到了露园,楚琰便请厨子又做了灯影牛肉和麻辣兔丁两道菜,特意摆在他哥哥跟前。
楚珩果然被引了兴趣,两道菜一上来就伸筷子尝了一口,看得楚琰翘起了嘴角。
席间楚珩和叶书离商量起了送云非生辰礼的事,楚琰一边吃着饭一边观察着楚珩夹过的菜,想记一记楚珩的口味。可几番看下来,他忽而发现,那两道菜楚珩统共只夹了三次,就再没碰过了。
楚琰怔然不解,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姓顾的”,只得忍了忍,待这顿饭吃完,趁着众人散去才问了出来:“哥哥,今晚的那两道越州菜……做得不合你口味吗?”
楚珩正喝着茶,摇头随口道:“没有,味道很不错,不愧是越州名厨,齐师叔挺会招人。”
“那怎么不多吃一点?好不容易才休沐一回……”楚琰更不解了。
“你说这个啊,”楚珩顿时弯了眼睛,语气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莞尔道:“你顾兄他家法甚严,不准我多吃,他脾气不太好,被他知道了,要生气的。”
“……”楚琰一噎,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理由。不准?“姓顾的”就算有千里眼,也看不到他们关起门来在家里吃了什么饭。楚琰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并不是顾兄管得宽,而是哥哥愿意被他管着。
“家法甚严”,是玩笑,也是真心话,哥哥真的喜欢顾兄。
楚琰默了一阵,心思成了一团乱麻,也不知该怎么再问。门外小厮恰好这时走了进来,是穆熙云找楚珩。
穆熙云中午在山庄里和文信侯夫人林氏辩了一番,虽然让林氏哑口无言,但沈黛之事并不会因为口头赢了而告终。她心里仍旧放心不下,一路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问一问楚珩。
今日都已经初九了,待正月二十过后,穆熙云就要启程回漓山了,这些人当着她的面不好做什么,但等她一走,保不准会使出什么手段。
这些诗书世家、簪缨著族都是一个样,明面上高风亮节,恪礼重义,处处为陛下为大胤着想,但要说真正经却未必,不过是跟自己的家族利益挂了钩,才扯出这么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礼义。国本既定,若真为了九州安定考量,那如今真正要紧的该是如何教导太子。而沈氏之流的公侯世家一心送嫡女进宫,“辅圣躬、兴宗室”?说得倒好听,分明是看清晏身后无所凭依,想要流着自家血脉的皇嗣取而代之,这才总打着后宫的主意。
穆熙云心里门儿清,要是从前她才懒得管,可如今这些事和他们东君沾了一半的边儿,躲懒是肯定不成的了。
穆熙云斟酌着措辞讲了讲沈黛的事,楚珩神色淡淡的,听着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没说旁的。
穆熙云等了又等,问道:“阿月,你怎么看呢?还有陛下对此怎么说?”
楚珩放下茶杯,比了个数字,有些无奈:“师娘,若算上阳嘉郡主,您是今天第三个问我这话的人了。这能怎么看?”楚珩轻描淡写地道:“就算能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旁人做梦吧?”
穆熙云旋即破功轻笑。外头天色深沉,小厮已经备好了车,送楚珩回枕波别苑。临行前,穆熙云还是叮嘱了一句:“阿月,沈家这些年在沈黛身上下足了功夫,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事和朝局联系密切,漓山也不能置身事外,有些用的着地方,你不用瞻前顾后顾忌太多。总之,心里有数就好。”
……
临近戌正时分,楚珩到了枕波别苑。
彼时凌烨刚从皇陵帝春台回来不久,祝庚正预备伺候他用晚膳,乍见楚珩,主仆二人都有些意外。
须知,皇后殿下脾气大,家法更是严厉,上午走得时候还不搭理陛下呢,凌烨几乎也以为楚珩今晚会留在露园住一晚,不想这么快就重新见了人。
他眼里抑不住的笑意,扔下擦手的锦帕迎了上去,试探道:“皇后殿下消气了吗?”
楚珩解开披风递给宫女,上下扫了凌烨一眼,板着脸说:“回来检查一下重九在家有没有偷懒。”
这小名好些年没人当面叫过,凌烨听得一怔,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楚珩强装严肃:“别打岔,偷懒没有?”
陛下下午去见了颜相,哪来得及认罚,轻咳一声错开视线,没说话。
“哦——”皇后殿下拉长了声音,“给我的画也没画好,许我印章也没刻……顾重九胆子肥了,得接着面壁思过,白来这一趟了,我还是回露园吧……”说到最后,楚珩再绷不住,笑出了声。
顾重九“恼羞成怒”,听了这话,马上拽住楚皇后不放手,又去挠他的痒痒肉,闹了好一阵子才算完。
凌烨还未用膳,楚珩洗了手,闲着没事过来给他夹菜,看着他的眉眼过了片刻才道:“下午去哪了?”楚珩语气笃定:“你心情不太好。”
凌烨眉目间的笑果然浅了下来,他放下筷子,半晌轻叹口气,挥手令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方道:“我去见颜相了。”
而其中曲折,在三日之后,楚珩就看到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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