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是说阿娘是因为我吗?三郎你说话啊……”月皊红着眼睛使劲儿去攥江厌辞的手。
江厌辞沉着脸,开口:“先告诉我,我骗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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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进了宫,直奔皇后宴请的万喜殿。宫妃们、公主们,还有各种身份最尊的贵女们齐聚一堂,莺莺燕燕柔笑婉转。
内宦细着嗓子禀告华阳公主到了。
高座之上的皇后笑容顿了顿,转瞬又笑起来,亲自起身来迎,和气寒暄:“好些年没见你了,以后长居京中,也能常常见到了。”
华阳公主略弯了下膝,客客气气地回话:“是啊,也没想到家中发现那等丑事。也算阴差阳错。”
华阳公主这话说得直白,即使她不说,殿内众人也明白这是江厌辞承了爵,华阳公主才会回京。
这话头,便扯到了江家的偷爵之事上。这事儿,如今在京中早已无人不知。
华阳公主的冷淡,皇后感受到了。她笑笑,再言:“说来也是唏嘘。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兴许还能结成姻亲。”
皇后叹息,眉眼间带出几分惋惜。
都知晓皇后说的是太子与月皊临差一脚的亲事,殿内众人沉默下来。
“我的夫婿短命,给儿女选婚事头一桩重要的便是健康。”华阳公主慢慢笑了,“皇后娘娘不必惋惜。这婚事我本来就不同意,如此也好。”
皇后一下子变了脸色。李淙体弱一直是她的心病。华阳公主这话落入她耳中,仿佛在咒李淙短寿!
华阳公主仍旧微笑着。
为后者,母仪天下,若心胸狭窄不慈不善,就该换人。
第四十九章
华阳公主已经从万喜殿出去了,殿内的气氛还是微冷,有人想要开口活络气氛,可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又不敢擅自开口。
大年初一,万事讲究个吉利,偏生晦气找上门来。皇后娘娘本来今日就心情不佳,偏偏又有人打到脸上来给她不痛快。
刚刚虽然皇后娘娘怒言一声“放肆”,可华阳公主也只不过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哦,瞧我,在边地待久了变得不会说话了,皇后娘娘向来心宽大度,自然也不会把不好听的话放在心里的。”
她轻轻揭过,也不久留,离了万喜殿要去给圣上请安。徒留皇后娘娘在这边仍旧生闷气。
拿李淙的身体说事,简直是往皇后心窝上戳刀子。这门婚事,明明是皇后不满月皊是个病秧子,如今怎又被反咬一口?
众人正不知如何化解尴尬气氛时,一个婀娜的少女缓缓走到皇后身边,软着嗓子柔柔地开口:“今晨进宫的时候,恰巧瞧见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往宗庙去,几位殿下并行,真真是龙姿卓然仪表堂堂,新年新气象。簌簌昨夜被烟花爆竹吵了半宿没睡好,今晨正头脑发昏,瞧着几位哥哥们,顿时被真龙之气普渡了,这头也不疼啦,人也精神啦。”
少女嗓子甜甜,说到后来越说越夸张,拖长了音,也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只想着撒娇。
偏皇后娘娘爱听她这般撒娇,这脸上的蕴意这才稍微淡了淡。
“就你嘴甜。哄起人来竟是胡说八道。”皇后娘娘明明是斥责的话,却半点训斥的意味也没有。
这下,殿内的人这才跟着接话,说起几位殿下如何龙章非凡。当然了,夸得最多的必然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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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从万喜殿出来,乘了宫中步辇,往圣人那边去。
冯嬷嬷跟在她的步辇侧。
“刚刚是没看见静贵妃吧?”华阳公主问道。她看见皇后就来气,倒也一时没能将殿内仔细看全。
冯嬷嬷答话:“禀公主,静贵妃确实不在万喜殿。”
华阳公主沉默下来,琢磨着后宫之事。按理说,这皇后之位本不该是现在这位,而是静贵妃。静贵妃是个不争不抢的清净人,而皇后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艺爬上了这个位子。
可万事都会有变化。
自打李漳被撵去边地一回,生母静贵妃明显也坐不住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子女被欺,哪个当母亲的还能坐得住?
华阳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道:“上回得的那串南海红玛瑙佛珠寻出来,给静贵妃送过去。”
“是。”冯嬷嬷应下。
步辇将到乾祥殿前,华阳公主朝冯嬷嬷伸手,冯嬷嬷将衣襟里的帕子递上去。华阳公主接来涂了药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双眼睛立刻红了。
她看向冯嬷嬷,冯嬷嬷点点头,华阳公主将帕子还给她。
步辇停了,华阳公主扶着冯嬷嬷的手走下来。
宫里长大的人,唱念做打的那套本事,只看想不想,没人不会。
望着乾祥殿的匾额,华阳公主徐徐理了理衣袖,款步迈进乾祥殿。
让华阳公主意外的是,不在万喜殿的静贵妃正在乾祥殿,伴在圣上身侧。
华阳公主福了福身。
“快起来。”陛下摆了摆手。
华阳公主笑着开口:“瞧着陛下和静贵妃坐在窗下的情景,让我一下子想起很多年前,陛下还是太子时的情景来。”
“哦?说来听听。”圣人来了几分兴致。
“那年也是大年初一,也像今日这样不大冷,却飘着雪沫子。我随几个姐姐们来给陛下拜年。一进屋,就看见陛下和静贵妃和今日一样对坐在窗下说家常。那个时候就觉得陛下和静贵妃很是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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