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是以定远铁骑的能力,不眠不休,也没人能跟上顾承昭的速度,直到半个时辰之前,顾承昭在京郊停下了马,将将等到二十几人,顾侯爷心想牌面够了,就入了京。
然后顾侯爷还趁机换了身衣服。
——路上遇见了半日的风雪,再彪悍的战马也坚持不住倒下许多,这些定远军一个个都格外狼狈,脏的像泥猴,只有顾承昭一人,白衣飘飘,纤尘不染,像是谪仙临世。
顾侯爷标榜道:“本侯是文化人,是一代儒将。”
赶到京城,每一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他们能坚持到现在,靠的是归心似箭的感情,和对顾侯爷的忠诚与信任。
还好,赶上了。
顾承昭的余光扫过顾澜,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上前到老夫人面前,笑了一下:“娘,我回来了。”
顾澜双眸深深的看着顾承昭,他和顾二爷有几分相似,却更俊美一些,完全看不出比顾二爷还大几岁。
他的双眸灿若春水,乌发金冠,狂傲不羁,若不是身上萦绕着雄厚的内力和煞气,看起来更像是个文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顾老夫人的眼中也氤起泪花,在百姓们的拜谢声中,一众人走进了侯府。
围观的百姓散去,但顾侯爷回京和北境大捷的消息,已经发酵般扩散而去,震动了整个京城,整个燕国,甚至震动了各个国家。
容珩凝视着侯府闭合的大门,直到彻底看不见顾澜的身影,他才收回视线,双眸晦暗而幽深。
他身旁,小酒低声道:“还好顾侯爷及时赶回来了......否则咱们真得众目睽睽之下,让陆霏霏再消失一次,这难度不亚于当街刺杀长乐县主啊。”
容珩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容宝怡知道你拿她做这种比喻吗?”
小酒:“......其实属下来之前,县主便找到我说了,她说如果顾澜真的要被逼娶陆霏霏,没有办法情况下,就找她动用睿王留给她的兵符。”
容珩望着大门,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顾澜被自己说服后,砍掉的那棵老槐树。
他有点后悔,
因为那是他在定远侯府外面,唯一能看见的,和顾澜有关的东西。
......被自己砍了。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愿意帮她的人,倒是挺多。”
小酒低声道:“那也是殿下您最努力呀,要是小侯爷知道殿下您为了她,机智调换新娘,一定特别感动,说不定感激的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闭嘴,你让游鹰对你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去吧。”容珩黑着脸说道。
小酒:“......殿下你有本事别笑啊,你是不是想到顾澜对你以身相许了。”
“我,没,笑。”
......
“李伯,你快安排房间,让这些将士们休息休息,可是几天没合眼了?承昭,你给娘说说,那老匹夫你是怎么抓住的?”
没了外人,顾老夫人收敛了威严,喜笑颜开的问。
她还快速把一身黑色长袄换成了自己最喜欢的大花棉服。
“多谢老夫人,俺们先睡了——”听到老夫人的话,这些将士中有两个,当场昏睡了过去,入睡快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而且是倒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战况复杂,总之是大捷......等一下儿子再说。”
顾承昭说着,一脚踹到晕倒的两个将士的屁股上,很凶的说:
“浑身都臭了,别挡在本侯的家门口。”
那俩人欲哭无泪的爬起来,跟着李伯去了厢房,换个地方晕。
顾承昭从周婉清的手中接过老夫人的胳膊,亲自搀扶着老夫人走进厅堂。
夫妻俩的视线,不经意在空中对视在一起,顾承昭一慌,连忙道:“你,你别哭啊。”
周婉清抹了一下眼睛:“谁哭了,都怪你带来的风尘太大。”
“不可能啊,哪有风尘,我回来时候特意换了新衣裳,你看,这还是你给我做的呢。”顾承昭立即放下老娘,熟练的从玲儿手中拿过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周婉清擦眼泪。
刚刚在外狂妄到极点的侯爷,如今在夫人面前,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婉清不是爱哭的性子,如今流了眼泪,一定是太想念他了......顾侯爷如是想到。
其实是周夫人发觉,她只要哭了澜儿就特别听话,所以她养成了随时能哭的好习惯。
擦完眼泪,顾承昭张开双臂,转悠了一圈,展示自己飘逸狂傲的身姿。
周婉清哽咽的问:“怎么这衣裳还是新的?”
“上战场穿不上嘛,但其实我回来时候穿了你给我做的那件玄色的,在马上行着比穿盔甲轻便,没想到七天时间,那件衣服也臭了......”
顾侯爷解释着解释,一不小心告诉了周夫人自己把她做的衣服弄臭的事实。
周婉清轻哼一声:“那就自己洗干净缝补好继续穿。”
顾侯爷乖乖答应:“谨遵夫人教诲。”
哄完媳妇,顾侯爷摸了摸肚子,收敛了锋芒,睁着一双春水般柔和的眼眸看向老夫人:“娘,我三天没吃饭了,好饿。”
刚刚晕倒的俩人,从房间里爬出来,红着眼睛喊道:“老夫人,俺们六天没吃饭了,都是为了追侯爷啊,每天就喝点清水。”
那二十来名将士们,一个个都饿红了眼:“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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