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轻轻地抚摸着龙泉宝剑的剑鞘,仿佛感受到那铮铮战栗的剑身,它也在兴奋吗。
她神情一肃,将剑挎到腰间,又接过了李伯取来的湛金枪。
顾澜仰起头,看向天边一轮残月,眼神笃定而深邃,红唇轻启:“走,与我先去找一个人。”
少年的唇角带着不羁笑容,像惊艳世人的昙花在夜里灼灼绽放。
*
“驾!”
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落下一行由远及近的黑色蹄印。
骏马飞驰,快如雷霆,几乎追上了天际边蒙蒙亮的一线朝阳。
“王爷,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休息一会儿吧。”
身着定远军黑甲的穆隼敬佩又复杂的望着身侧的容珩,他的声音沙哑,寒风倒灌进他的心肺,带起火辣辣的刺痛。
这些日子,穆隼与容珩同吃同住,一起征战沙场,已经彻底被这个年轻的湘王折服,他越是了解容珩,便越敬佩其坚韧不拔的意志。
容珩极目远眺,望着天际边那一缕朝霞,勒住了缰绳,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清幽:
“在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吃些干粮。”
“是,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容珩弯腰,脸颊贴着墨风长长的鬃毛,眼中有心疼之意。
这十天苦了这匹千里马,连日奔波,让它往日油光发亮的皮毛都黯淡了许多。
他解下墨风身上挂着的水囊,大口大口的喝着,缓解沙哑干涩的喉咙,然后下了马,让墨风吃驮着的干草,自己则依靠着一棵枯树坐下来。
一夜疾驰,蓝灰色的天边泛起亮白的光,太阳快要升起。
他此次携五千平南军与五千定远军回京,但平南军是步兵,再怎么精锐,也只能缓慢行军落在后方,而五千定远军也太过招摇,所以,容珩干脆让平南军和定远军一起行军。
他自己则携一百名最精锐的定远军骑兵,作为先锋在前方行军开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再有半日就到牧城了,到了牧城也就算到了京郊地界,不知世子和老夫人他们现在情况如何......”穆隼说着,担心的望着燕都的方向。
他虽然已经得知顾澜是女子,可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改口。
“她定然平安无事。”容珩摸着手腕系着的铜钱玉佩,不知是在回答穆隼,还是在自己告诉自己。
“容宝怡呢?”容珩回过神,唤道。
远处休息的红甲少女走过来,虽然满脸疲惫,却没有丝毫抱怨:“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还记得吗,我们前日得到消息,宋执带五千禁军离开了京城,”容珩说道,“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埋伏在我们回京路上,所以,孤要你与孤兵分两路回京,一来掩人耳目,你回京后可与定远侯府的府兵会和,二来,若能说服京城的守城军,就让守城军,为孤和大军开城门。”
“属下记得......如今的守城军校尉,是工部尚书严大人的儿子严墨,此人能力平平,但有一颗匡扶正义之心,属下可以一试。”
宝怡曾做过小半年的守城小卒,知道京城守军的统领与部署,稍作思忖,便毫不犹豫的应下。
“不必强求,若严墨迂腐,你只需保护好城内定远侯府的人,还有你弟弟即可。”容珩又嘱咐道。
容宝怡轻轻地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枚虎符,修长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理,道:
“属下明白,这是当年爹送我的生辰礼物,可以调动昔日随他征战,如今成为京城守军的五百精锐将士。”
她收好虎符,英气俏丽的面容显露着坚毅与认真,声音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调笑:“王爷放心,不论如何,宝怡一定会保护好阿弟,还有......小五婶的安全。”
容珩耳根红了一下,连忙看向小酒,又道:
“若无意外,孤相信澜澜此刻已经想办法逃出了皇宫,所以你回京后可以与孤手下乌鹊楼的人,以及定远侯府的暗堂之人会和......小酒,你从此刻开始,要保护好郡主的安全。”
小酒站起身,没有说别的话拒绝,只是对容珩深深的拜了一拜:“属下会将郡主的性命,视作自己的性命。”
容珩抿了抿唇,想起顾澜曾说的警告,语重心长的说:“少说些这种死啊活啊的话,顾澜说过,你越说这些死得越快。”
小酒:“.......”
“王爷和顾澜的关系真是太好了!”容宝怡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中的疲惫和紧张一扫而空。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一行人重新出发,在前面的官道路口,容宝怡和小酒带着十几人走了另一条偏僻小路。
容珩望着容宝怡的背影,脑海里还是她那句“小五婶”,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朝阳初升,融化了路边两侧树木上的积雪,一两点青松枝丫从厚厚的雪层中透出,雪化成水在枝头滴落,马蹄震落了更多积雪,也露出更多翠色。
远处便是牧城。
容珩面色如常,实际上却极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如果宋执真的带兵前来,此处就是安排伏兵的最佳场所。
“众将士戒备。”容珩高呼一声,漆黑深邃锐利。
分给容宝怡十几骑后,容珩身边只剩下五六十名轻骑,还一个个因为长途跋涉而满身疲惫。
就在这时,一支身着黑衣的队伍从远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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