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自己被带到哪儿去了?”
燕沅摇摇头, 顿了顿,又艰难道,“周围很安静……似乎是在一个屋内, 闻着那气味……当是许久没有人住了……”
“仲七!”
季渊低唤一声,不多时眼前便跪了一人。
他面色看似平静,眸中却满是散不去的戾气,“命人将宫内偏僻无人之处都寻一遍,务必捉住李禄!”
“是。”仲七领命,须臾,又问道,“陛下,可需……”
这话虽未说完,可季渊明白他的意思,他沉默片刻,双眸沉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他启唇一字一句道。
“不杀,活捉!”
*
皇宫西面的一个废弃宫殿中,李禄正举着鞭子,看着眼前被抽得血肉模糊的狸奴。
它原本雪白的毛发已然被染得通红,双眸紧紧闭着,呼吸极其微弱。
即便那狸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李禄却仍是不解气,抬腿重重往那狸奴身上揣了一脚。
他原本在孟德豫身边当差当得好好的,不出意外,将来定能继承孟德豫的衣钵。
如今一切都毁了,这全都怪眼前这只讨人厌的畜生!
若不是它,他也不会莫名其妙挨那几十大板,也不会接连两次被挠,甚至被孟德豫赶出了御书房!
他不好过,它也别想在御书房惬意地过好日子!
当初被送进宫的那只狸奴简直是天在助他,两只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就算他把这只折磨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躺在地上的狸奴虽伤势极重,但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还活着,李禄自怀中掏出一枚匕首,抽出刀鞘,对准狸奴的腹部,正准备来上最后一刀,就听那屋门“砰”地一声响。
他吓得身子一颤,旋即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手中握着的匕首掉落在地。
李禄还未反应过来,外头忽然冲进来一帮侍卫打扮的人,将他猛然按在了地上。
“圆主子!”
跟在最后的李福甫一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狸奴,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忙转身喊道:“快,太医……太医……”
被压倒在地的李禄一时懵了,全然不知这些人为何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
为首的侍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李禄,你调包狸奴,伤害陛下爱宠,罪无可恕。”
几个侍卫将李禄拉起来,一路押出去,走到一半,许是想到自己性命难保,李禄忽而似发了疯一般拼命挣扎起来。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几位官爷听我解释,听我解释的!”李禄拽着其中一个侍卫道,“我只是路过,听见狸奴的惨叫声,这才跑过来看,我是无辜的,是无辜的呀…..”
“吵死了!”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那侍卫狠狠斜了他一眼,忽而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直往他脸上凑来。
李禄吓得缩起身子,面露恐惧,“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侍卫冷笑了一声,“上头只说留你的命,可没说不能动你啊……”
*
翌日,朝明殿。
殿中气氛格外沉闷,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群臣看着季渊面上的寒意,俱是低垂着头不敢作声。
许久,才听那坐在上首的人道:“昨日,有奴才胆大包天,动了朕的圆圆,朕的圆圆受伤严重,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呢……众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这个奴才?”
群臣在底下面面相觑,少顷,才有人站出来,正是那得了黄金千两的詹事府詹事罗岿。
先前得了好处,这厢他无论如何都要站出来说说,只见他大义凛然道:“这狗奴才胆敢伤害陛下爱宠,便等同于藐视陛下,微臣觉得这般大罪,应当处于凌迟之刑,即刻处死!”
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不少人道:“臣附议。”
季渊勾了勾唇,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不带一丝笑意,“罗大人说得极好,不过朕觉得,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朕的圆圆所受的苦,自然也得让他先尝尝。”
他抬眸看向殿外,懒懒道:“抬上来!”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只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一个满身是血的太监手脚都被上了镣铐,被侍卫拖了上来。
他跪倒在殿中,抬眸看见坐在上头的季渊,张嘴欲说什么,可口中只剩下半截舌头,只能含糊不清地发出“呜呜”的声响。
季渊眸色沉沉地看着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只淡淡道了句“打”!
此令一下,站在身后的侍卫自腰间抽出一条长鞭上,鞭身甩在地面上,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
他手上那鞭与寻常鞭子不同,其上布满尖细的倒钩。
一鞭子抽下去,勾起一片血肉的同时,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此时站在殿上的大多是文官,哪里见过这般血肉模糊的场面,看着那被鞭子反复抽打之处很快就露了骨,殿内很快响起了作呕声,与惨叫与鞭挞之声交杂,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朝明殿中,就是忍住没有呕的大臣此时也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唯有坐在上首的季渊不为所动,甚至唇间含笑,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
还没打到十鞭,至多也就七八鞭,那惨叫声渐弱,很快就没了动静。
行刑的侍卫停下动作,伸出手指在李禄的颈间探了探,旋即禀报道:“陛下,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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