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喂了他一瓣,忽然道:“我记得,你说你卖身给我了。”
顾美人神色一僵。
他早把那场“色/诱”给抛在脑后了。
顾渺飞快眨了眨眼睛,搜肠刮肚地想着说辞,却被某人拽得一歪,直接跌进怀里,汤婆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水泡破裂的轻响。
迟鹤亭定定地瞧着他,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乱了,终是低下头,一点点凑近,生涩却又无比温柔地吻住了他。
唇齿纠缠,泛着淡淡的橘子味的酸甜。
顾渺睫毛轻颤,被亲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沉溺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喉间时不时溢出一两声愉悦的轻哼。
该死。
顾美人挣扎两下,试图保持住一丝清醒,迟鹤亭似乎察觉了什么,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俯身压上去,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柔软触感席卷着酥麻快意,顾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水润乌黑的眸子迅速迷离起来,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下……真把自己赔进去了。
算了。反正这个黑巫也不错。
……
两人不知怎么从地上拥吻到了床上,情难自已,干柴烈火一触即燃,迟鹤亭却突兀地停住动作,放开了他。
顾渺偏过头,微微喘息着,许久,低哑道:“怎么,不想跟我做快活事?”
“我怕弄疼你。”
“这种事,哪有不疼的?”顾渺笑了笑,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往下一拽,虽眼角泛红,媚意流转,语气却是不善,“你是不是嫌我?”
迟鹤亭抿唇,不知说什么好,闷闷道:“做得小心些,应该是不疼的。今夜没有准备东西,我怕……”
“你今晚若是找借口逃了,以后休想再碰我。”
“……我不逃。”迟鹤亭叹息一声,须臾,又俯身吻住了他,“我会很小心的。”
过往种种,皆成云烟。
迟鹤亭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呕到什么也呕不出来后,死死咬住被角,肝肠寸断地哭嚎起来,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那个村子……后来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熊熊火光映出方鸿轩森冷的神情,身边围绕着的是七堂堂主和所有天阶黑巫。
于是,自己又把顾渺弄丢了。
第95章
炼魂殿。
迟鹤亭身披黑袍,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幽幽地盯着这格局布置与玄鸟斋别无二致的囚笼。
前日他悲痛过度呕血昏迷过去,一醒来便要求搬离偏殿。方鸿轩本想让他再休养些时日,却拗不过他,无奈还是带人先来了炼魂殿瞧瞧。
“本座怕你住不惯,便照着烧掉的玄鸟斋建了个一样的。你伤势未愈,不急着炼制摧魂水煞,先住上一阵再说。”方鸿轩神色动作没有半点破绽,一心一意扮演个温雅体贴的好宗主,仿佛强行抹消掉记忆的不是他,“如有什么缺了,尽管说便是。”
“谢过宗主。”
炼魂殿里的东西不多,进门后便一览无遗。迟鹤亭扫了两眼,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失望之色。
他不清楚这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顾渺又在何处,但五年的记忆不是短短几个月,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方鸿轩纵有心销毁,也难免会有遗漏之物。
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直接烧了玄鸟斋,将所有的痕迹付之一炬,重新造了个府邸给他。
里里外外都是新的,连张旧凳子都没有。
不要脸。
“不知宗主说的摧魂水煞为何物?”迟鹤亭很快便转向了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突破口的线索,淡淡道,“我受伤太重,脑子不清醒,很多东西都忘了,恐会误了宗主大事。”
“那是你自创的毒方,其功效连本座都不得不惊叹,不知何等的奇思妙想才能造就这天下无双的奇毒。但摧魂水煞炼制的过程细碎繁琐,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除却你,再没有一个黑巫能成功炼制出来,哪怕手握毒方。”方鸿轩许久没有见到这么乖巧配合的玄鸟了,心情大好,眼底笑意都深了不少,温和道,“稍后我会命人将毒方送来,你一看便知。”
“有劳宗主了。”迟鹤亭颔首,“另外,这炼魂殿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仅供我一人使用?”
“那是自然,怎能委屈我们鹤亭和其他蠢笨不堪的黑巫共处一室?”
迟鹤亭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不动声色道:“如此甚好。”没人看管,方便自己行事。
“炼制材料今日晚些便会送到,你若想先住着熟悉熟悉,本座也不勉强。但是偏殿更宜休养……”
“不必,我更喜欢住在这里。”
哄走了方鸿轩,迟鹤亭一瞬松懈下来,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塌上,瘫软如泥,一动不动。他压根不想理会什么摧魂水煞,满心满眼都是顾渺。
他的阿渺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得先把人找回来才是正道。
可眼下线索空空,脑袋也空空,宛如白纸一张,谈何寻人。不知这一世的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逼得方鸿轩直接抹去了整整五年的记忆,还重建了一座府邸。
迟鹤亭望着某处角落的雕花,思绪又飘远了。只要稍一晃神,他就会忍不住想起烈火焚烧的村庄外,耳畔那充满恶意的呢喃低语:“跑?你想让他跑去哪?鹤亭,你要知道,有了牵绊的蝴蝶,是再飞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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