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儿知道要嫁之人是齐家大少爷。”
“那你还……”秦氏不解,讶异的看向龚青岚,想从她脸上瞧出端倪。
“母亲,景枫是女儿的良人。”龚青岚似怕秦氏不相信,加重了语气。“许氏不是和善之人,当日提亲并没有说明是哪个男子,幸而女儿之前就遣人打探了,心中有了底细,否则便闹了个大笑话。”
秦氏叹了口气:“许氏是你的二婶,不得非议长辈。”
“母亲,女儿心中有数,今日好容易相聚,不谈其他。”龚青岚上下打量着秦氏,脸色蜡黄透着一丝病态,身着芙蓉色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如意发髻上斜插着丽水紫磨金步摇,金光辉映下,显得有点儿精神。“母亲,心放宽些,好生养病,莫要掏空了身子。”
母亲因年幼的弟弟夭折,倍受打击,卧病在床。以至于府中中馈落于季姨娘手中,待她十分苛刻。就连成亲,身边只有红玉、红鸢两个陪嫁的丫头。
“岚儿长大了。”秦氏笑容可掬,满眼欣慰。叮嘱了一番夫妻相处之道,便去厨房加几道齐景枫喜好的菜色。
龚青岚望着母亲病弱蒲柳的身姿,暗自发誓:这一世女儿定要护您平安!
龚远山有两妻三妾,二子四女。母亲本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贵,可改朝换代后,家道中落,嫁给书香世家龚府。却没想到龚远山与寄住在家中的远房表妹互生情愫,两台花轿一同抬进龚府,还是第二日敬茶时母亲才知晓,事后已反悔不及。
这府中根本没有母亲立足之地,若不是为了寄夏山庄,龚府怕是不会迎娶母亲,龚远山便能和他的小表妹红袖添香吧!
讽刺一笑,季姨娘一直对母亲心怀怨恨,觉着是母亲霸占了她的正妻之位。
“姐姐,大姐夫为何不是齐二少爷?”
清丽如黄莺的嗓音带着关切的响彻耳畔,龚青岚抬眼,便瞧见龚青雅一件粉红缂丝盘金月季洋绉裙,束一条嫩白含粉双环四合如意绦,腕间带着虾须镯、腰间配着碧玉佩,盈盈含笑的立在身旁。杏眼清澈见底,水汪汪的似要将人看化了。
“姐姐,你心属齐府二少爷,嫁给大少爷,岂不是委屈了?”龚青雅杏眼里闪烁着微光,偷偷的看了眼远处的齐景枫。心疼的握着龚青岚的手道:“爹爹素来心疼姐姐,古有长安公主替姐和亲,若是能帮上姐姐一二,是雅儿的福气。待过了风头,姐姐便让爹爹为您与二少爷说亲,局时了了姐姐的心愿,也不曾毁了大少爷的婚事,让咱们龚府失信。”话语中处处暗示着她可以代替龚青岚嫁给齐景枫。
呵……如今打齐景枫的主意了?
许氏给她换夫,她的好二妹效仿着换、妻呢!
正文、第十一章 惩罚
“谁给你说是齐二少爷?你是亲眼瞧见齐二少爷来接亲,还是见庚贴上写着他的名字?”龚青岚字字珠玑,眼神凌厉的扫了眼身着大红牡丹缠枝裙的季姨娘,冷笑道:“二妹妹紧赶着为我分忧,莫不是二妹妹春心萌动了,爱慕我二叔子?”
若说许榕母子的设计,是她蠢笨愚钝自作孽,重活一世可以看淡。但季姨娘母女,便是有着血仇,夭折的弟弟便是被季姨娘害死,断然不能轻易的罢休。
“你——”
听着龚青岚刻意曲解她的意思,龚青雅气急败坏,笑容僵在脸上。忽而,低眉顺眼,嘤嘤欲泣的柔声道:“姐姐,妹妹足不出户,更是未曾见过齐二公子,何来爱慕之说?姐姐真真是作践妹妹一番好意。若心头不顺,雅儿可以给你消消气,但也莫要诋毁雅儿的清誉,累及府中其他姐妹。”
龚青雅心底嗤笑,瞧!多么贴心乖巧的人儿?难怪龚远山悟在心口疼爱的女儿,和他一样两面三刀,明明字字句句带着算计,却又摆着一副慈悲心肠,处处为你着想。
龚远山一进门,瞧见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龚青岚逼得委屈落泪,心里一阵心疼。“龚青岚,你都为人妇,还不懂谦让妹妹?一回府便咄咄逼人!”听了龚青雅的话,怒目而视,败坏了龚府名声,其他未出阁的女儿,便难以说上好的亲事了。
她是何居心!
气氛瞬间凝滞,浓浓的火药味在厅堂弥漫。
龚青岚面不改色,脸上轻柔的笑,温暖沁人。清亮透澈的眸子却锐利逼人,缓缓的扫视众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破和善亲切的伪装,露出他们丑陋贪婪的内心!
嘴角笑容加深,窗外一缕阳光倾洒入室,带着和煦的金色,揉碎了她眼底的阴霾,笼罩在她身上明媚入骨三分。
众人只觉那被洞悉的一瞬,仿若只是错觉!
再度狐疑望去,龚青岚凤眸笑意涟涟,与齐景枫并肩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儿家娇态,柔情万千。
龚远山隐隐不安,满室的金光华蓥化不了心底的寒凉,蓦然觉得这大女儿透着古怪,又道不出那奇特之处。只一心后悔,当着齐景枫的面喝斥她。
打量着齐景枫的神色,他脸上淡淡浅薄的笑已然敛去,抿着唇,彰显他此刻不悦。龚远山心一沉,黑着脸瞪着二夫人季姨娘,暗怪她女儿不知事,这时惹这灾星作甚?
季姨娘怯怯的瑟缩一下,美目盈盈含泪,道不尽的委屈。让龚远山一阵心怜,暗怪龚青岚不省心。
龚青岚冷冷一笑:“父亲是要我把夫君拱手让给妹妹,而后被世人耻笑姐妹共侍一夫?我虽然刚及笄,不识几个大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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