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怎么样?”疼痛缓解,沈郁茹始终挂念着那小女孩儿,腾出力气去问。
夏瑶快速地收着东西,并不去看她:“孩子没事儿,就是吓着了。”
东西收拾好,她拎起药箱:“夫人好好休息。”说过这一句,便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夏…”沈郁茹还在来得及叫住她,人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你先休息。”傅其章看她说话还吃力,也管不得谁走了,目光只落在身前人的身上。
沈郁茹去握了他的手:“我没事儿…”
这是傅其章第一次在别人处感到心慌,他看到沈郁茹在水里时,就像心底突然被凿一个洞。
人悬在半空中踩不到底,神思也被抽离了,那一刻除了救人和害怕,便什么也想不出了。
如今人安稳地在自己怀里,他才觉着心里的洞被补上,不过还是有隐隐地后怕。
“将军去换身干衣服吧…”戴簪的老妇人取了身干净衣服给沈郁茹,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个人,颇为担心。
傅其章不放心地又打量怀里的人:“我待会儿就回来。”
刚从那凉水里走了一遭,沈郁茹还惊魂未定。她看着出门的背影,似乎又觉着在水里了。
那个奋不顾身入河的身影,虽当时没看清是谁,现在想来,恐怕也只有傅其章肯这么做。
……
沈郁茹落水的消息还未传到驻地,营帐里,尚有两个情窦初开、懵懂的人在互相试探。
沈子耀打量着殷可竹的神色,慢慢地试探着,手指一点一点地够过去,先勾住了对方手指。
觉出来人慢慢握住了自己的手,殷可竹故意不去理他,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往常打闹时,手是说牵就牵,互相拉扯胳膊也是常事。
可现在到了要挑明的时候,反倒不好轻易去动了。
“你对我到底…什么心思?”殷可竹侧着头,又问了一遍,想着看这个呆瓜能不能开窍。
沈子耀吸了一口气要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的话…”殷可竹看人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是心中起急。
“喜欢!”沈子耀打断,把话口拦过来,生怕人再说“就算了”。
得了明确的回复,殷可竹突然没了方才气势,眨了眨眼把眼神移向别处,已经忍不住笑意。
沈子耀委委屈屈:“你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想等你好了,就把京城所有糖葫芦都买给你,想带你去华苑…”
他正说着,余光看到身旁的人忽然凑近,自己的脸上多了一瞬温热。
殷可竹在他脸上留了个唇印,便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话音戛然而止,屋里安静,沈子耀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甚至能听见自己心砰砰直跳的声音。
殷可竹怀疑自己把他亲傻了,只看人定在原地,痴呆了一般。
可沈子耀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镇定…镇定…,可最后还是没镇定下来,笑得像个傻子。
“呆瓜…”殷可竹低声道了一句,任人去笑。
……
戴簪的老妇人给沈郁茹换了干爽的衣服,这衣服颜色素净,可这朱红的斗篷,却十分惹眼。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她:“能撑起红色的人,都有福气。”
换下湿衣服,浑身也轻快不少,沈郁茹有了力气去说话:“这话怎讲?”
“红色衬人,也挑人。能把这鲜亮的颜色穿得不俗大气,不容易。”老妇人似乎是特意留了斗篷在她身上,看着好看。
沈郁茹轻轻抚了抚斗篷,她甚少穿艳丽的颜色,不愿去做扎眼的人,总觉得自己更适合素净的颜色。
傅其章换了衣服进门时,正见两人说话。现在安定下来,他才有空去思虑别的事情。
“多谢。”他走近老妇人道谢。
老妇人一笑:“不敢当,将军与夫人先聊。”说着,便慢慢退出了房子。
傅其章见人走了,大步上前坐到榻上:“好些了么?”
“没事…”沈郁茹这一句没事是真心的,可傅其章却还以为她在气着。
“能跟我说说近日怎么了么?我看你不大舒心。”傅其章认真地看着,期待得到解释。
本来不提也就忘了,可如今又提起来了,沈郁茹心里必定是不舒服的。
但是一想到方才傅其章不顾危险救自己,着急又心疼的样子,也实在不再人心去让他再忧心。
“我若收了哪个男子的手帕,又与他雨夜撑伞,你舒心么?”沈郁茹垂了目光,将事情挪到他身上。
傅其章恍然大悟,细想来正是从夏瑶给自己包扎了伤口开始,沈郁茹才不大对劲的。
至于雨夜撑伞,她既然知道,那必定是那天冒雨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傅其章忽然也心里不是滋味:“对不起…我与夏瑶姑娘真的没什么,我…”
他解释到一半忽然语塞,很希望对方相信自己。
沈郁茹抬眼去看,又见着了那样软绒绒的眼神,正如那天晚上在将军府后园饮酒时一样。
“我知道。”她说得轻声:“只是你以后…能不能…”
她想说别让人再与其他女子走得太近,可又觉得自己无理。
只是如果他再何年何月,无心地带回来一条手帕,她心中还是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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