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陌求见皇兄。”
他阖上手,紧紧地握着,完全不顾尖锐的步摇插入手心肉里。他知道,血流得再多,再疼,也未抵过他心尖上的痛。
闻声,穆水清泪眼婆娑地抬头看,无神的双眸瞬间映入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影。她看着进殿的季箫陌,听着他清淡低哑的声音,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只知那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样黯涌。
这个笨蛋,为何还是来了……
季箫陌回眸看了穆水清一眼,微微地笑了笑,一步步极缓慢地朝她走着。他原本清淡沉静的眼眸,此时布满了血丝,眉宇间更是布满浓重的倦色。他深深地望着穆水清,眼里蕴藏着无限的思念。
他身子肯定很差,否则脸怎么会那么白……
穆水清看着季箫陌虚弱的摸样,无尽的悲切在心中翻涌着,心疼无比。她上前一步欲搀扶他,却被季桁远一把拉住,甚为粗暴地拽到了自己怀中,并点住了穴道。
穆水清脸色一白,恼怒道:“你怎么这么笨?你明明知道他是为了引-诱你来,为什么还来送死!你要知道,你这样非但救不了我,还把自己搭进来。快走啊!现在还来得及!”
她话音刚落,只见季箫陌身影一闪已和季桁远过起了招。两人动作之快,她完全无法辨认,紧张得心眼提到了嗓子口。
季桁远笑意盎然:“七弟武功不差,这些年隐瞒得真好。”
“托皇兄的福。”季箫陌四两拨千斤,手上的功夫并没有懈怠。
“朕以为七弟你不会贸然进宫救人,看来是朕高估了。蛰伏这么久,一听说穆水清被朕囚禁,伪装都撕破和朕过招,红颜祸水,果真是真理。”季桁远唇边的笑意愈浓,眸底的寒意却愈沉,“可惜你那孩子终究没了。”
季箫陌手一抖,不幸挨了一掌,但他同时挥出一掌,在季桁远躲避时,拉着穆水清的手后退了数步。稳了身子后,他将穆水清拥进了怀里。
季箫陌精致的薄唇微微张启,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耸动:“水清,这些天,你过得可好?”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便让穆水清强忍的泪意哗哗地流了下来:“你这个笨蛋,怎么能那么冲动地送上门呢?!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你在送死啊!”他的身上满是血腥气让她心慌无比。
季箫陌在她眼睛轻轻落下一吻,淡淡道:“没想到那么快就暴露了,是我失策了让你陷入险境……别担心,我来救你了,一切都没事了……”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愿意放下自己的一切。因为没有她,他便是一具行尸走肉……
“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自季桁远那发出,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冷笑道:“真是情深啊!但仅凭你一人并带着一个累赘,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随着那道拍手声,宫殿迅速被一大群官兵包围,堵得水泄不通。
季箫陌依旧搂着穆水清,他扫射了一圈,一抹清冷渐渐凝在眼底,他不自主地将穆水清搂得更紧了。
缓缓,他开口:“我想跟陛下谈笔交易。陛下或许不知,父皇临死前曾下了一份遗诏,写了你囚禁他暗中逼宫以及将皇位交托给了三皇兄一事。若是这份遗诏被公开,即使我和穆水清都死了,我也会让你被世人诟病,坐不稳皇位!若答应了这笔交易,便放了水清,让她跟着我离开皇宫。”
“你以为朕还会怕一份破遗诏?”季桁远哈哈大笑,红着眼道,“七弟一如既往的幼稚!就算那是真的,朕也能让它变成假的!”
季箫陌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我卧薪尝胆两年,陛下以为我只是淡淡拥有一份遗诏就敢逼宫吗?若是陛下答应了,箫陌会将所有暗桩撤了,从今往后,不踏入京城,只想过自己平静的日子。若是陛下不答应,箫陌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将朝堂搅得一团乱。”一双星眸寒光湛湛,他嗤笑一声,轻轻勾起了唇角,“或许邻国更乐意我国内乱呢……”
季桁远的脸色变得阴沉沉,如同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他眸底掠过一丝狠厉,而随即他淡淡道:“好,朕答应。”
“我将水清暂放留在宫中,回去吩咐一切并拿来遗诏。希望陛下遵守约定,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我带水清离开时,不准有任何阻拦。我希望我带走的是毫发无伤的水清。”
“季箫陌,你别很傻很天真,你将东西给他,他怎么会放了你!”
“明日早朝,请陛下在众臣面前宣布水清的无辜,我才将遗诏给你。”
穆水清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了季箫陌的用心。明日早朝,众臣注目下,量季桁远也不该耍花招。
季桁远沉思了一下,道:“朕答应。”
季箫陌松开了穆水清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凌乱的发丝用那根蝴蝶步摇盘了起来。
“勿怕,明日,我来接你,我们出京,去很远的地方。听说漠北那,风吹草低见牛羊,是个极美的地方,以后我们或许苦一点,但可以一起放羊,一起捕鱼……一起看着日出日落……”他将她眼角的泪水吻尽,轻轻道,“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所以,别难过……”
因为季桁远在,穆水清没说自己未滑胎一事,只是哽咽地任季桁远吻着她。不知为何,她的心抽痛无比。
半响,季箫陌默默回身,脚步有点蹒跚地朝远处走去。她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眼睛更红了,不断地内疚着自己害箫陌放弃复仇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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