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派人将秦王扣下,等到植儿伤势稍好一些便去审问,你还想怎样?”
林皇后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半步,声音中满是歇斯底里:“您当真以为此事是秦王的过错?还是您想继续偏袒着怀安郡主!”
顾夜来与苏久对视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
林皇后能想到怀安身上也不奇怪,毕竟此事的确不像秦王所为,那样的话未免太蠢了。除却秦王一派,那么朝中与太子过不去的也就怀安一个人了。
皇帝却很是意外地问道:“怀安?此事与怀安有什么关系?”
“当日太子与怀安郡主在一个歌舞坊起了争执,怀安郡主甚至动手伤了太子!太子千金贵体,她怎么敢!”林皇后显然对此事耿耿于怀,咬牙切齿道,“后来我令太子屈尊降贵向她道歉,她居然拒不肯受。除了她,还会有谁会对下这么狠的手?”
顾夜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她原以为林皇后失了理智,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就譬如这件事,当初音韵坊之事她在旁边可算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朱砂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太子犯的错可是明显更大一些。如今她向着皇帝告状,竟将错处全都推向了朱砂,太子倒成了清清白白受了欺辱的好人了。
皇帝有些怀疑地看着林皇后,缓缓地开口:“我倒也知道太子与怀安起了争执,但向怀安问起时,她却说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这件事莫非另有隐情?”
林皇后也没想到怀安居然将此事瞒了下来,愈发觉得是太子占了理,咬了咬牙想要再给怀安郡主添上几笔,却听到有轻快的声音传来。
“这件事的确另有隐情。”朱砂一袭白衣,施施然走了进来,也不知她究竟听了多少,“只是当时我想着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没有详细告诉您,不如我现在给您讲一讲吧。”
说完,她含笑看了林皇后一眼,林皇后在她这寻常的眼神中却几乎要颤抖起来。
皇帝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看着林皇后道:“那你讲一讲吧,让我与皇后一道听一听。”
“其实最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林家的表亲不知道我的身份,竟想仗势轻薄于我。我当时动了怒,就出手伤了他,”朱砂回想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道,“谁料太子殿下见林家的表亲被人欺负了,觉得林家没了面子,竟带着侍从找上了门。”
“若单单如此,那也就算了,我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与他相争。”朱砂摇了摇头,叹道,“可太子殿下偏偏说,是我诬赖林家,您说谁会拿着自己的名誉去诬赖一个不认识的人呢?太子殿下还说,我有个好娘亲,可以仗势欺人。”
朱砂轻描淡写说出了这句话,皇帝与林皇后当即都变了脸色,想来太子殿下也没敢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林皇后。
朱砂挑眉笑了笑:“我一想,太子殿下说的的确有理啊,所以就对他动了手——谁让我有个好娘亲呢?她早早地去了,唯一留下的好处就是我可以仗势欺人了吧,以至于连太子殿下都这么想我。”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林皇后,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林皇后被他这一眼看的终于清醒了些,低声道:“我不知太子居然如此大胆,还请圣上恕罪。”
“连昭熙长公主都敢妄言,他的确是大胆!”皇帝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太子,强行将怒火压了下来,“若无阿姐,只怕我早就不知葬身何处了,你们却是如此对待怀安的?”
“您也不必动气,这话我自小便听得多了。”朱砂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听闻太子殿下坠马,特地赶来看看,不知殿下伤势如何?”
说完她像是方才看到苏久一般,诧异道:“苏姑娘居然也在这里。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劳你挂念,一切安好。”苏久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见朱砂向她眨了眨眼,低头叹道,“我医术低微,无能为力。”
朱砂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眼带怜悯地看向林皇后。
林皇后原本已经恢复些许的理智被她这一眼看的又没了,尖锐地开口:“怀安郡主,你以为是何人谋害太子?”
朱砂面露诧异,疑惑道:“我听闻是太子意外坠马,莫非另有隐情?”
“意外?”林皇后冷笑道,“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那人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太子。”朱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娘娘不要担忧,太子吉人天相,自能化险为夷。”
她这轻描淡写毫无诚意的话刺激到了林皇后,林皇后的眼神在她与苏久之间转了几转:“怀安郡主与苏姑娘真是情谊不浅啊,不如你帮我劝劝苏姑娘,让她为太子殿下尽心看看伤势吧。”
林皇后着力强调了“尽心”二字,话中的讽刺明显的很。
苏久再不能装聋作哑,只得上前一步解释道:“并非是在下推诿,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帝也有些受不了林皇后这夹枪带棒的话语,怒道:“你纵然是伤心过度,也该有个分寸。何必平白无故地把怒火发泄在怀安身上?”
林皇后眼神凄厉地看了皇帝一样,有些绝望地坐在床榻前:“圣上,您不觉得自己偏心的太过了吗?我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昭熙长公主,可太子终究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能这么回护着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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