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舒一怔。
这个靖王应该说他是头顶有眼睛,还是心思细得可怕?怎么自己想干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目光啊。
“我就觉得,这案子虽然破了,可是……”
“没有可是。”李锦打断了她的话,“人性本就如此。”
屋内,跳动的烛火,映在李锦的面颊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屋外,飞扬的大雨,哗哗啦啦打在盛开的花朵上,花瓣落了一地。
“左右都逃不过一个贪字。”他一声冷哼,“谁都一样。”
六年前,舒妃和李景贪了,所以他的哥哥李牧死了,母亲萧贵妃进了冷宫。
六年后,陈兰和黄良平贪了,所以她的哥哥陈枫死了,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
人性本就不堪,李锦太了解这句话,也太清楚这句话的意义了。
金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从腰后拿出那把玉笛子,放在李锦的桌上。
笛子和桌面轻触时那一声脆响,让李锦的眼眸抬起,睨着她的面颊。
她瞧着李锦的目光,抿了抿嘴,半晌也没组织出语言来。是应该说还给您,还是应该说,帮忙还给宋公子?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李锦放下了手里的本子,双手撑在桌上,微微笑起:“带着吧,京城里鱼龙混杂,带着此物,起码能保你安全。”
金舒一愣:“这一支笛子,我……”
“那可是宋甄的嫡子。”他笑起,“太子左膀右臂的证明。”
太子?!金舒眨了眨眼,半晌,恍然大悟一样的“哦”了一声:“我说他怎么又是让我照顾你,又是让我端茶倒水的。”
闻言,李锦脸上的笑意散了:“你理他了?”
这话说的,金舒看着他,皱着眉头:“我一个字都没说,可他说个不停啊。”
“你理他了?”李锦不悦,又问了一遍。
第83章 为了那块玉佩,对金舒下套
瞧着他追问的模样,金舒抿了抿嘴:“靖王殿下,您是王爷,他弟弟,您大可以彻底无视他。”
“我一届莽夫,市井小民,我是有很多个脑袋么?被当今的太子喊跑腿,我还能无视的啊?”
烛火的光芒里,李锦深吸一口气,脸上那一股招牌微笑高高挂起。
若不是眼角突突直跳,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满,金舒差点就被这个笑容给忽悠过去了。
李锦起身,一把拿起桌上的玉笛子,从桌后绕出来,指着金舒的鼻子尖,笑着说:“怎么,陈兰杀了她的哥哥,你心中觉得难受,堵得慌。”
“当今太子,可是六年前杀死我亲哥一家的幕后黑手,你作为我的人,是不是在给他跑腿的时候,能稍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天空漏了一个洞,渐渐如同泼水的态势。
屋内,金舒的面颊上,震惊,诧异,裹挟着后悔,带着一抹转瞬即逝的心痛,落在李锦的眼眸中。
她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只蹦出来了三个字:“对不起。”
鬼知道会是这种内情啊!
严格来说,这是皇家丑闻,她一个市井小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我……我不知道还有这种内情。”
内情……
李锦面颊一怔:“你说什么?”
“啊?”金舒懵了,迟疑了片刻,“我说内情。”
两个字,将李锦忽略的案件关键,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陈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嫡子和庶子的事情,陈兰是从哪里得知的?
李锦站在那,垂眸思量了许久。
他折回桌前,拿起案件纪要中黄良平的口供。
厚厚一摞纸,在他手中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在最后的两页中,苏尚轩也问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然而黄良平的回答却令人震惊。
他说:大家都知道,都这么说的。
苏尚轩问是哪个大家,他答:身边圈子里的富家子弟,甚至还有些小官员。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李锦手中拿着那一张纸,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陈文娶妻纳妾,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对应的,也就会有些人知道,陈家的孩子,是妻子和妾室前后生下的。
难道真的是,这些传言在时间的长河里传歪了,才误导了黄良平,让他无视自己嗜赌成性,好吃懒做,转而将所有的怨恨,都喧泄在陈枫的身上?
“黄良平没理由说假话的。”金舒从李锦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口供上。
“他招都招了,怎么杀人怎么分尸这种细节都说出来了,在如何得知这件事里,就没有隐瞒的意义了。”
瞧着李锦手里的口供,金舒大概推测得到他在想什么。
但她仍旧疑惑:“嫡子庶子,在京都是被特别看中的事情么?我觉得在定州都差不多啊,好像除了女儿出嫁,嫡庶的嫁妆区别特别大之外,没听说少爷之间也有很大影响的啊。”
李锦当然知道黄良平没有必要说谎。只是他总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却抓不到那个看似异常的头绪。
少顷,放下手里的口供,他不疾不徐的开口:“京城讲究嫡庶,要比地方上重一些,出身、家世地位、都很重要。”
他慢慢悠悠将手里的口供整理好,放回了面前的案件纪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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