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眉头皱起,手指握拳,听方才楚静乔那话,还有此时余问津这话,可知甘棠那日委实被人侮辱了,不然又何来的迁怒一说?于是便看向贺兰辞,说道:“对不住了,是我没照顾好她。”
贺兰辞对王钰笑道:“你婆娘受委屈,跟我赔不是做什么?”说着,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余问津,问楚律:“这是静乔的青梅竹马?”
“嗯。”楚律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后悔早先由着石清妍放养楚静乔。
贺兰辞看了眼余问津,头点了点,便没说旁的。
有关甘棠的话题就这样出人意料地戛然而止,余问津不敢再说旁的;王钰因愧对贺兰辞,又猜测贺兰辞是顾忌他的颜面有意不提,于是也不好再提甘棠的事叫贺兰辞为难,几年不见贺兰辞,虽挂心甘棠,但终不舍得离去;楚律也是这般想法,于是三人便都不再说甘棠的病情,不知谁一句话,便又转到宵禁上头去。
余问津此时站在蹲着的楚律、王钰、贺兰辞面前,不由地紧张起来,因不知贺兰辞骑马骑久了此时不耐烦坐着,是以楚律王钰才陪着他蹲着,于是心里琢磨着贺兰辞三人蹲在这着做什么,待要说几句敬佩贺兰辞的话,便听隔了几步远站着的翠墨惊喜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王钰听翠墨喊出来了,便忙跟楚律向贺兰辞背上看去,果然瞧见贺兰辞肩膀上还有头发上因被太阳晒久了,爬出几只芝麻大的虫子。
王钰不拘小节地替贺兰辞捏了小虫然后将小虫扪死在地上。
楚律并不去捉虫子,只是伸着手指点王钰:“这边,这边还有。”
余问津不由地大吃一惊,心道莫非这就是不拘小节的扪虱而谈?这三个在这蹲着就是为了等虱子爬出来?隐约明白余思渡床上的小虫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装作好奇,便略凑近了一些,近一步打量贺兰辞,心里为自己的前程筹谋着,想凑过去帮着抓一抓,头皮微微有些发痒,见楚律、王钰围着贺兰辞,自己又不敢冒然凑过去。
楚律瞥了余问津一眼,总有些看余问津不顺眼,问余问津:“街头可热闹?”
余问津忙道:“很是热闹,有些新开的铺子卖了好些个新鲜小玩意,还有许多绸缎,都比京城里的货色要好上百倍。”
贺兰辞诧异道:“这样快就有人开铺子了?”
“王妃开的,卖的绸缎丝绢皮毛都是王府库房里头的。”楚律说道,心道无怪乎今年冬天给他添置的新衣裳少了许多,随后又喃喃道:“本王想再拓宽运河,但只怕陛下是不许了。”
王钰说道:“陛下留着银子要收拾藩王呢,怎舍得拓宽运河?但运河南边那一段不拓宽,只北边宽了也没什么用处。若想软硬兼施叫皇帝拨银子修运河,比登天还难。”说着,眯着眼瞧着贺兰辞的发髻,劝道:“不如弄了香油来,你洗着澡,我替你好好篦一篦头发?总要弄干净了才行。”
贺兰辞说道:“我不耐烦用香油,油腻腻的。运河一事也并非不能,咱们先修了北边这段,叫益阳府下头的几省也修起来,这修运河总要跟百姓要银子,等南边几省听说北边修运河赚了大笔银子,不用叫皇帝知道,南边几省脑满肠肥的官宦也会自发向百姓征缴银子修运河。”说着,自己捡到一只,便捏给翠墨,“这只大,送到留客天去。”
余问津原听这三人说话便心惊肉跳,随后又觉楚律叫他听着,也是对他父亲的信赖,又看翠墨拿了只空杯子接住,吞了口口水,咬牙主动请缨道:“不如叫晚辈回留客天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贺兰辞笑道:“果然有眼力劲,谁家的小子?”说着,示意翠墨将空杯子递给余问津。
“晚辈是余箫余将军之子,余问津。”余问津心里长呼一口气,心道贺兰辞果然如此。
67、几家欢喜几家愁六
楚律、王钰心里想着贺兰辞这话是否可行,冷不丁地就瞧见暮烟捧着茶盘在几步外进退两难。
楚律眯着眼问:“拿的是什么?”
暮烟为难道:“王妃将府里才得的新鲜东西送到了五个院子里,才刚孙姨娘、窦姨娘送了汤过来,奴婢不敢打搅王爷,因此并未送来——这是古姨娘做的。”
至于那新鲜东西,楚律想一想便知道是贺兰辞不远万里从关外带回来的新鲜鹿鞭等物,皱着眉头心道石清妍是想了法子怂恿姨娘们来奉承他,然后由着他再教训那些姨娘们,心里犹豫一会,想不起这古姨娘是哪一个,便对暮烟说道:“凡是送了汤过来的,一律抄写一千遍大悲咒。”
“奴婢遵命。”暮烟说道,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心道这下子那些女人不用费尽心思缠着她来送汤水了吧,看了眼王钰、贺兰辞,又说道:“沉水姐姐叫奴婢请贺兰道长回西院,沉水姐姐说未免王妃从王爷那、王爷从贺兰道长那传了虱子,请道长好好去西院收拾收拾。药粉还有五个专给人篦头发的师傅都在西院等着了。”说着,因怕那小虫子爬到自己这,也不敢走近。
贺兰辞蹙眉道:“这丫头管的当真宽,难不成是昨儿个一眼相中了小道,因此有意说这话来叫我多看她一眼?”
王钰忙道:“你便去吧,收拾干净了你也舒坦。”
楚律说道:“正是,叫人给你收拾收拾,你顺便再歇息歇息吧。”
贺兰辞长叹了口气,说道:“说得也是,若将这小东西传到女人身上,未免太不风雅了。”说着,长出一口气,见王钰、楚律也要去西院,便随着这两人一起向西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