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竟对魏国公府了如指掌,沈谣眯起眼睛思量着该如何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一想到她背后的主子,沈谣目光便是一沉,自青州一别之后她再未见过他,但她隐隐察觉出姬如渊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这让她无法预判出姬如渊的想法和行为。
最终她还是应了下来。
沈谣以为二姐挑选礼物为由出了府,先是在几处首饰铺子里转了转,后借口休憩去了茶楼雅间。
地点是她选的,但她比预定时间晚到了两刻钟。以姬如渊的性子怕是容不得旁人怠慢他,这会儿指不定已拂袖而去。
哪知一开门就看见临窗的软塌上躺着一人,听到开门声也不见动作,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沈谣走到近前,见青年脸色苍白,尤其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即便如此依旧不减其美貌,比之往昔减了锐利,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冷清如沈谣也觉得秀□□人。
站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她便打算走,抬脚的瞬间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响起秋纹的声音:您是不知道,大人这次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搭在姬如渊腕间。
手指刚触及他冰冷的肌肤便被抓住了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掌下温热的肌肤以及有力的心跳声都令她陌生,甚至害怕。
少女身子轻盈柔软好似一滩水融化在青年健硕有力的胸膛,兽炉熏香中轻溢淡淡的苏合香,袅袅而起的烟雾飘满整个房间。
然而姬如渊却只闻得见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
见少女静静躺在自己怀中,姬如渊嘴角轻勾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然而没等这个笑容蔓延他便察觉出了异常,少女的呼吸急促,心跳极快。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将少女拉起,急切问道:“你怎么样了,可是又发病了?药呢,你的药在哪里?”
姬如渊手忙脚乱地找到少女的荷包,手指刚伸进去便觉骤然一痛,麻痒感沿着被扎得手指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掐住少女下颌迫使其抬起头来。
少女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冷淡得很呐!显然方才发病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姬如渊忍着奇痒,恶狠狠地掐着少女白嫩的下巴,冷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还学会演戏了?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
他面上端的凶神恶煞,实际已在心中抓耳挠腮,恨不得躺地上打滚了,实在太痒了。
沈谣白他一眼,将脸瞥向一边。实则下巴痛的想哭,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只好扬起脸装作不在乎。
两人对峙了不知多久,姬如渊突然抓住沈谣的手在她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沈谣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径直砸在了姬如渊的手背,他被烫了一下。
姬如渊将她的肩膀扳过来,少女却不想面对他,闭上了眼睛,长睫颤颤,上面还挂着一颗泪珠,将坠未坠,就仿似姬如渊此刻的心境。
他彻底慌了,两人认识这么久,他何时见沈谣哭过,直以为这丫头是冰雪做的人,哪里有心?
“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离她好近,沈谣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再不睁开我就咬你……”
沈谣再是心智成熟也不过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慌忙睁开眼睛,只觉得心里很是烦乱,随便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处,再不看敢与他对视。
姬如渊不满地哼了一声,“是你先招惹我的!再说你也咬过我,你看,我这里还有你留下的牙印!”
沈谣哪里是想听这些,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你出去。”
“你说什么?”姬如渊怀疑自己听错了,已经许多年没人敢这么命令他了,只是触及少女湿漉漉的眉眼,便烦躁地踢了一脚床柱,吓得沈谣一抖。
姬如渊又有些后悔,瞅了一眼少女,咬了咬牙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沈谣捂着被咬的手背呆呆地盯着门发呆,青竹进来好一会儿都没发觉。
“姑娘,姑娘!”青竹唤了几声,她才将将回神。
“您手怎么了?怎么一直捂着手?”
沈谣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忙松开手,装作若无其事道:“走吧!”
“是去雾隐寺吗,这会儿去晚膳前怕是赶不回来了。”青竹有些担心,毕竟雾隐寺在城外,且路极难走。
沈谣微怔:“去雾隐寺做什么?”
“姬大人不是说世子在雾隐寺吗?”青竹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今日有些怪怪的。
她估算了时间,若是脚程快,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城。
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她醒来时人已到了山脚下。
雾隐寺香火不如积善寺香火旺,平日来上香的人并不多,车夫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轿夫,上山的路很远,加上天寒,不少地方都结了冰,石阶有些打滑,青竹在一旁跟着,一路上心惊肉跳。
坐在轿子里的沈谣也好不到哪儿去,手炉再没了热度,此刻手脚冰凉,胃里也有些不舒服,临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便下了轿子,被青竹搀着一步步走上了山。
群峰为积雪所盖,一望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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