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真是可笑,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陛下竟好臣妻,男人果真都是贱东西。当年你强了信国公夫人留下个孽种,正好拿来配你宫里的孽子,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她又喂了弘光帝一勺汤药,毫无意外再次被他避开,皇后并不恼怒,低下头仔细端详了他半晌,忽然掩唇一笑:“我险些都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了!哈哈……”
笑声张狂而肆意,在整个空寂的大殿内回荡,听在耳中无异于魔音鬼啸。
她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旁人只知她生在秦家,权势富贵唾手可得,哪里又知曾经她也是青春少艾,期盼爱情的懵懂少女,只一心想找个真心人白首相依,千挑万选出来的如意郎君竟是个偷□□的伪君子。
曾经她这样爱他,甚至背着秦家,为他萧家筹谋,多次泄露父亲机要,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让他翅膀渐渐硬了起来,甚至暗地里培植了不少势力。
若不是父亲戳穿了他伪善的面孔,她此刻仍是憧憬在爱情里的小女孩。
“贱……人……”床榻上的弘光帝瞪圆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秦皇后笑声歇止,姣好的面容有一刻的扭曲,她转过头脸上带着鬼魅般的森寒之气,看向弘光帝冷笑:“呵!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
她倏地回头,目光如电看向沈谣,嗤笑道:“你不是看上这小贱人了吗?看我对你多好,临死前还将你的心头好送了过来,赶明儿你前脚咽气,我后脚便将她送去给你,必不会让你泉下寂寞,也算是全了最后这一点夫妻情谊。”
“啪啪——”秦皇后拍了拍手,门外立即走入两名宫娥。
秦皇后道:“既然陛下不喝,便赏与宁王妃,你们两个伺候她把这药喝了。”
沈谣此刻已深切地觉察到秦皇后的疯狂,她转身便跑,这个时候除了自救再无它法,然而宫闱深深她又能逃到哪里?
便是她说自己与皇帝没有任何私情,皇后会信吗?方才她又听到了如此多的皇家秘辛,哪里还有命活着出去!
两个宫女身手利索,很快便钳制住沈谣,秦皇后亲自端了药碗过来,轻笑道:“你有帝王相伴,黄泉路上也不至寂寞,你自己喝了吧,好歹留个体面。”
“难道娘娘以为陛下去了,太子就能顺利登基?秦首辅怕是不这么想!”沈谣这几句话是真说到皇后心里去了,秦首辅并不中意太子,尤其他娶了沈家女后,作为皇后大伯的秦首辅曾多次暗中敲打她的父亲,要她动手剪除太子羽翼。
可太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作为母亲又如何忍心看他成为秦家的傀儡。
“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那我更留不得你了。”秦皇后眼眸一缩,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后者立即接过药碗,捏着沈谣下颌便往嘴里灌。
下颌被掐得生疼,黑漆漆的药碗近在咫尺,生死面前沈谣拼尽全力挣扎,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便是将药碗里的汤药摇出来些也是好的。
汤药漫入口鼻,令她惊恐的无以复加,她还不想死,好不容易苟延残喘至今,她怎么甘心轻易就死。
皇后看她狼狈挣扎模样,笑得开怀,沈家的人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正是沈家害得她与太子母子离心。
“咚!”沈谣用自己的后脑勺狠狠撞在身后宫女的鼻梁上,后者顿时松开钳制,她自己也疼得头晕目眩,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另一名宫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汤碗再次塞了过来。
“住手!”一声厉喝自宫门口传来,脚步色极快。
沈谣转过头瞧见来人正是太后娘娘,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急喘着向太后奔去,跑得太急,不小心踩到了裙裾,眼看就要跌倒却是一只修长的手斜刺里伸了出来将她扶住。
对上姬如渊带笑的眸子沈谣不由一怔,随即收敛神色快速在太后身则站定。
太后看了她一眼,将人护在了身后。
从随手荷包里掏出药丸,沈谣快速吞服,亏得她方才挣扎的厉害毒药并未灌入多少,吃了抑制毒物的药物,暂时可保无碍。
“银霜!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太后?”太后面罩寒霜,尤其看到床上流着涎水目眦欲裂的弘光帝,更是心如刀绞。
昨日正是慧昭太子忌日,她如往年一样提前几日去了皇家寺院为儿子祭奠,没成想皇后竟趁此时机夺宫,不仅将内宫上下都换成了自己的人,还对弘光帝再次下毒。
她快步行至床榻前,握住弘光帝的手,颤抖道:“我儿你受苦了!”
弘光帝泪水溢出眼眶,手指颤抖不已,指着秦银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后看向沈谣道:“你快来瞧瞧。”
沈谣立即上前检查弘光帝的身体,在检查过眼睛、舌苔,把脉之后她确定弘光帝是被人下了大剂量的毒药,只不过症状瞧着像是中风而已。
原本弘光帝就寿数无多,如今又被皇后下毒挟持,巨大变故冲击之下,就算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顶多也就三日寿元。
听了沈谣的话,太后怒火攻心,身子摇摇欲坠,沈谣拿出银针扎了几处穴位,帮助疏通瘀滞之气,太后这才强打起精神瞪着眼前的秦银霜。
“姑姑,你老了,不中用了!秦家不需要两个掌权的女人。”秦银霜的脸上挂着笑,似乎不曾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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