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林正刚一听,脑袋有点懞。
“我,我爸以前得过肺痨,现在天冷咳嗽复发不是正常吗?这十几二十年不都是我和我妈在照顾?你们带他看看病很了不起吗?”
林正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喝斥道:“才管两天老人,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对我们这照顾老人几十年如一日的人指手画脚,真是可笑!”
“无耻!”
平地一声惊雷。
林景仁抬手指向林正刚,怒目而视:“你爸,也是我爷。就算是路人,看到你虐待老人也得说几句,我们做孙子的发现爷爷被你和继奶奶虐待,更得控诉、批评。你还是农场的领导干部呢,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讲,你算个屁!”
“骂得好!”
人群里传来一阵起哄声。
林正刚面色铁青,牙槽紧咬,整个人都被他激怒,高声抗辩:“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虐待父亲?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但我和母亲一直用心照料,哪里有什么虐待之说?你别在那里信口雌黄,有本事把我爸送过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
正说着,葛翠萍被林嘉明拉着飞奔而来,她嗷地一声叫,张牙舞爪直扑向林景仁:“不要脸的贱人,敢欺负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林景仁向旁边一闪,林景勇右手往后,向下一扯,一张柔韧的渔网出现在手中。不等葛翠萍反应过来,林景勇右手一挥,渔网撒开,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
众人眼前一花,葛翠萍被这张结实的大渔网从头兜到脚,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努力想撕开渔网,但这张粘网细密而结实,这边刚扯开一个洞,那边却又缠绕住手脚,她烦躁大叫:“救命……救命啊……”
林景勇看到渔网奏效,咧开嘴一笑:“只管撕,我还有。”果然小妹聪明,早就料到这死老太婆会撒泼动手,男人打女人不合适,但可以用渔网将她网住啊。
林正刚和林嘉明两个人一起上前帮忙,扯了半天才将葛翠萍解救出来,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头发被粘网钩得乱七八糟,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刚才那一股逼人的气势顿时就萎靡了下去。
葛翠萍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孙子竟然向奶奶动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这一回,她看着目光沉稳的林景勇,不敢再动手。
林景勇先前看到这个继奶奶哭闹打滚就头皮发麻——打她吧?她是个老人,又是个女人,传出去都得骂他欺负人。不打吧?一口气憋在心上难受得很。这回用渔网收拾了她,心中痛快不已,在心里赞了一句:小妹威武。
林景仁啐了她一口:“哪个动手了?只准你动手打人,还不兴我们保护自己?有你这么蛮横无礼的娘,才会有虐待父亲的儿子!”
林景仁想到林满慧交代的——定罪,要一步一步,由轻再重。你不要管林正刚如何巧舌如簧,先咬死他虐待老人一条罪名,让他提出对质再说。
林正刚听他来来去去就是“虐待老人”这四个字,心中稍安。他还是很了解林春雨的,自私、懦弱、畏惧强者,只需要给他一点点压力,就老实巴交不敢反抗。
“林景仁,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哪个虐待老人了?那是我亲爸!我妈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虐待呢?”
葛翠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精力弥散的模样:“虐待你个屁!我和林春雨结婚四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三个孩子,现在老了正是享清福的时候,日子过得不晓得有多好,哪个虐待他了?”
旁观者听到这里,也有些怀疑。
“不会吧?林厂长爸妈都在世,听说他爸妈都住在以前大儿子分的房子里,他们夫妻两个是双职工,两个儿子在县城上班,四个人拿工资,又不缺钱,按理不应该虐待老人吧?”
“是啊,他出钱,他妈出力,又有房子,照顾一个老人有多难呢,何苦要坏了名声?”
葛翠萍听到这里,暗自得意,抬手指着林景仁骂:“你们搬把破椅子出来是什么意思?有本事让那个老东西出来说句话,看我有没有虐待他!”
来了!
林景仁盯着林正刚:“当真要对质?若我爷爷说,你们虐待他,怎么办?”
林正刚半点都不怕,他自己的父亲,难道还会偏向几个大孙子不成?他哈哈一笑:“如果我爸真说我虐待他,我磕头认罪。”
下班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厂区,看到林景仁、林景勇兄弟俩堵在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让一让,让一让……”
人墙闪开一条路,杨静芬带着糖厂书记、两名主任挤进来,柳书记笑着提醒围观群众:“各位、各位,下班了就早点回家,家里人还在等你们呢。”
几名胆子大的工人撸起袖子叫道:“厂里这大的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管?当然要看个清楚、弄个明白!”
柳书记性格温和,见劝不动工人,便冲林景仁拱手道:“林主任,你有什么事到办公室谈?站在厂区大门口吹风做什么。一笔写不出一个林字,家务事我们内部处理,让这么多人看笑话……何必呢?”
林景仁礼貌地点了点头:“柳书记,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林厂长做的事情太过气人。他在农场关系多、人缘好,我们兄弟几个的名声早就被他败坏得差不多,也不在乎笑话不笑话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在这人多的地方,把事情说个清楚,让大家都来见证、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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