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走对了路线,我们在午夜之前就能出去。”晏菀青就着昏黄的光线打量着逼仄的甬道,透过密密麻麻的浮灰,她能看到张牙舞爪的蛛网和地面上厚厚一层的灰土。
在进入密道后,她听从琛哥的指示先去唤醒了沉睡的卢克,原本还满脸烦躁的哨兵在听到“房其琛”三个字后就闭上了嘴,拖着病躯就下了床,还顺走了房间内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火柴和煤油灯。
由于常年处于战备状态,王国的科技发展其实相当畸形。一方面军队已经跨过了蒸汽机研究出了电力用具,无论是信号发射器还是电子屏幕都已经不再新鲜,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日用品方面的极度落后。
明明已经拥有了飞艇和火车这样的跨区域大型运输机器,民众的交通工具却依然以马车为主,除开因循守旧的贵族,平民们连摸一下蒸汽车的车头都透着一股求而不得的心酸,毕竟那昂贵的造价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而与马车当道并驾齐驱的另一个怪象就是迟迟无法诞生的电灯。
上流阶层用五颜六色的魔法灯,平民百姓用胜在实惠的煤油灯,面对着武器上一闪一闪的小灯泡,却没有一个人想将之搬入寻常百姓家,就连天天就着昏黄光源奋笔疾书的学生都想不到要对眼睛好一点,仿佛家里那台动不动就抽风的电视是个摆设。
然而事到如今,晏菀青也不得不承认存在既有它的合理性,毕竟手上的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续航能力也强的不像话,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派上大用场。
“走左边。”
她一边查看着脑袋里的建筑图,一边率先走上了左边的岔路,直到这时,原本被亲吻搞的乱七八糟的大脑才算是缓过劲来,恢复了平日的灵活和精明。
晏菀青几乎可以肯定,从在厨房遇到文森特开始,她就被卷入了某种不寻常的事态之中,甚至危险到了琛哥不得不杀掉唐*卡特罗来扭转形势的地步。
那么这就涉及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总统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就是房其琛为什么要冒险杀掉大总统。
前者可以从文森特怪异的表现来入手。
文森特说过,他家世世代代侍奉着皇室并引以为傲,从他对画像人物推崇备至的口气来看,这一点直至今日也没有改变。
那么这样一个皇室铁杆会去给取皇室而代之的大总统当管家就相当耐人寻味了,更别说一干就是十年,期间更是赢得了主家全身心的信任,若不是他懒得在她面前所作掩盖,她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为卡特罗佩戴蓝宝石袖口的是文森特,那么马车的爆炸也必然会有文森特的一份功劳,不光如此,信号器让敌人赶在她们前面进入国史馆进行了屠杀,由此可以得出,无论文森特的同伙是谁,他们都至少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唐*卡特罗的命。
其二是迫使王国与联盟开战,或者说,制造一个就算开战也不会突兀的理由。
想要卡特罗命的人很多,理由无非是嫌他挡路或是碍事,晏菀青带入自己,光荣的发现其实自己也巴不得这头讨厌的老狐狸早点回家养老。
原因无他,只要他不下台,其他人就只能看着总统之位干着急,要是性子急点,那可真是恨不得亲自上手把他从上面拖下来再取而代之。
推己及人,晏菀青基本可以断定对方的着眼点是落在“权力”二字上,加上文森特始终忠于皇室,答案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帝都(甚至可能就在总统府内)存在着一位正统的皇室后裔,而他,想要卡特罗的命。
那肯定是个谨慎又自傲的人。
晏菀青在心里盘算着,手中的提灯晃动着蚕豆大的火苗。
他想要把卡特罗的死亡归功于意外,甚至准备好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替罪羊——联盟。
而他又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傲气,证据就在于对方根本没有准备爆炸失败后的替补方案,以至于最后就算屠杀了整个国史馆,卡特罗还是平安的回到了总统府。
这样看来,那人铁定是藏身在总统府,既然在身畔动手有暴露的风险,恐怕也并非无名无姓,那么对方想要在外面解决大总统就理所当然了。
可就算是皇族后裔,又为什么要促成王国与联盟开战的局面呢?难道他期盼着王国的覆灭?
不不不不。
晏菀青随即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假如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个国家完蛋,根本不需要在总统府里潜伏十年啊?
即便是再怎么聪慧,她本质上都是一名刚从美国向导学院毕业一年的新人,对于王国内部错综复杂的权势运作和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一知半解,好在她还有一名非常懂行的顾问在场。
“王族后裔会不会想王国与联盟开战?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我们正在逃命的自觉啊?”被问题盖脸的卢克满嘴牢骚,不过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王族又不是神经衰弱,没事挑起战争干嘛,若是真的有人这么干了,威胁元老院的可能性更大吧?”
“威胁元老院?”
“是啊,那群墙头草最贪生怕死了,平日里摆摆架势还好,要是真的要干仗,他们保准吓得天天躲在被子里哭,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愿意替他们把责任扛起来,他们保准会高兴的跪下来舔他的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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