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祝延这一声,原本蹲守在院子角落的护卫小厮全部涌出来,牢牢把去路围得严严实实,有人举着火把,明亮的火光映亮整个院子。
这阵势,竟像是今夜一个人都不会放出去了。
祝辞身后的赴白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心中震惊。不是吧,三公子今日当真要和二爷翻脸?
“二哥,狗逼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人……”祝延喘着粗气,冷笑一声,“今日,要么你把人放下,离开这里,要么二哥,你也别走了。”
他祝辞不是也看中这丫鬟了吗,他还就要当着他的面把这丫鬟带进去折辱。
祝辞没说话。
赴白站在旁边,看着那道沉默的缈青身影,只觉空气中气压骤低,背后爬上森森凉意,脸色哭丧——三公子,你快别说了,二爷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这不是要命呢吗?
蜷在男人怀里的柔兰紧闭着眼,神情不安,额头沁出汗珠,轻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意识迷糊:“二爷……”
祝辞嗯了声,低声道:“没事。”
他似完全没将祝延方才威胁的话放在心上,转身离开。
她轻细呼吸急促,紧皱着眉,闻言,只循着他怀里埋得更深。
祝延脸色更难看了,眼神阴沉。
他抬起手,正要示意那些护卫过来抢人,此时大门外却突然涌进一堆人,火把的火苗照亮了整个院子,也映出来人的模样。
为首的祝老太太一看见这种场面,血压上涌,倒吸一口冷气,被平嬷嬷忙扶住了。徐氏和二老爷祝衫也跟在后面,看到院子的景象,都僵立当场。
“延哥儿啊,我的延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啊!”祝老太太哭喊着,拄着拐杖急急过来,拍着膝盖道,“都是一家兄弟,做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快把人撤了,撤了啊!”
祝延看着祝老太太,第一次红了眼,咬牙道:“祖母,二哥进我院子抢人,你也不管吗?”
“这这……”祝老太太慌乱地四顾,看见男人怀里的柔兰,震惊之下颤声道,“这、这不是那个丫鬟?”
搀扶着祝老太太的平嬷嬷认出来了,“老夫人,是、是那次去二爷屋子照顾的柔兰。”
祝老太太急急拄着拐杖走过去,一叠声哄道:“延哥儿!不过一个丫鬟,你听祖母的话,听祖母的话,不要在家里大动干戈,都是一家人……之后你要几个丫鬟,祖母都听你的,你想要什么也都给……”
祝延只赤红着眼,盯着庭院中那道身影,“把祝辞拦下来!”
守在旁边的护卫与小厮踌躇片刻,还是依言上前,此时,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乱象的祝衫终于忍不住沉声吼道:“祝延,你发什么疯!”
祝延不可置信地看过去,“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还不快把人撤了,你看看这里成什么混账样子,你存心要在家里生事吗!“
祝衫的脸几乎气得猪肝色。这个败家玩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居然这样大动干戈。这是抢人吗,这分明是把他这个当父亲的脸面按在地上了!
徐氏也吓坏了,美目盈满紧张,保养得当的手忙去拉祝衫,“老爷别生气,延儿不过就是想要个丫头,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祝衫丝毫听不进去,指着祝延怒道:“祝延,你反了你,二爷刚刚回府,你就生出这些事来,赶紧给我把人撤了!自家人这样大动干戈,传出去,我们祝家还要不要脸!”
火光熊熊燃烧,原本空旷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柔兰白皙小脸泛起薄红,已是难受至极,不安地动来动去,祝辞剩余的一点耐心悉数磨灭,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院门。赴白低着头,也赶忙跟了上去。
在经过祝衫与徐氏身边时,祝辞只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二老爷,把您的儿子看好了。”
祝衫面部肌肉抽搐,勉强扯出个笑,“二爷慢走。”
徐氏站在旁边,脸色难看,目光盯着,直要将那道身影烧出个洞来。
院子里,祝延似是酒意上头,看见祝辞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愤怒之下就要冲出去,道:“我养着你们都是废物吗,人走了还不给我拦下来!”
祝衫再忍不下去,扭头看回去,大步迈进,迎面就给了祝延一巴掌,“孽子,你还想要干什么!”
祝延被打蒙了,怒而辩解道:“父亲,明明是祝辞闯我院子来抢我的人!”
“那丫头本来就是二爷病时就去伺候了!你无理在先,还把责任推到二爷身上?”祝衫气得不轻,指着他道,“我让你在家好好学着掌家,你却把心思都放在这种女儿家身上,你是要气死你爹我吗?”
祝老太太心疼地过去,拉住祝延,“延哥儿……别倔了,听你爹的话吧,一个丫鬟而已,别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啊。”
祝延咬牙切齿,只觉得耳边嗡嗡的,“爹,为何你和娘都要那般忌惮他?你难道不是祝家家主吗,怕他做什么?我们二房又不欠他的!”
这句话落下,祝衫骤然气得瞪大了眼睛,身形晃了晃,“你……”
“好了!”徐氏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过来护住祝延,将他拉得远远的,压低声音厉声道,“延儿,别说了。这些话之后不能再和别人提起,听见没有?”
不远处,赵锡和胡发依旧如鹌鹑般跪在门外,一声不敢出,闻声赶过来的婵云与于媚儿怔怔站在远处,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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