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声重击,那道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终于在连翻的撞击之下,被轰然撞开了,庙宇中传来一阵少女尖锐恐慌的惊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涵星!”听着那熟悉的女音,舞阳紧张地脱口而出,直觉地想上前,却被岑隐一抬右臂拦下了。
前方,为首的男子大臂一挥,粗声叫嚷着:“弟兄们,快进去把那小娘……”
“嗖——”
他的话没机会说完,一道犀利的破空声自后方而来,如闪电般劈开空气,一道羽箭眨眼间就从百来丈外疾射而来,锋利的箭头从那领头人的后颈穿颈而过,发出“咯嗒”的脊骨断裂声。
中箭的男子直挺挺地往前倒了下去……
“咚!”
那高大的身体就这么倒在了庙宇的入口处,脖颈上插的那支羽箭触目惊心,其他几人发出惊恐的叫喊声,朝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嗖嗖嗖!”
又是数道羽箭如流星般朝他们袭去,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厂卫策马朝庙宇的方向疾驰。
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一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厂卫更为惊慌,惊叫声此起彼伏:
“是……是官兵!”
“怎么办?”
“快跑啊!官兵来了!”
“……”
他们慌不择路,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四方流蹿,可惜他们大都没机会跑远,就狼狈地中箭倒下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除了刻意留下的两个活口,其他都已全数毙命。
“沙沙沙……”
一阵深秋的凉风吹来,带来浓浓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与舞阳同骑的端木绯当然也闻到了,眉宇紧锁,却没有移开目光,还是看着前方庙宇的方向,看着那些厂卫利索地把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拖到了一边,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岑隐翻身下马,径直进了前方的破庙,明明四周尽是尸体,明明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作呕,可是岑隐举手投足间依然闲庭信步,仿若出来踏青郊游的贵公子般,优雅而从容。
舞阳和端木绯也赶紧下马,目不斜视地跟了上去。
破烂不堪的庙宇中一片狼藉,那些破旧的香案、蒲团、架子等横七竖八,布满了灰尘。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隍爷雕塑,雕塑上的金漆掉了大半,陈旧而斑驳。
雕塑下方,一个纤细的粉衣少女背靠在墙角里,小脸惨白如同褪了色的花瓣,纤细的娇躯更是颤抖得如同那风中残败的落叶,神色惊惶。
正是失踪了大半天的四公主涵星。
当看到岑隐、舞阳和端木绯进来时,涵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眼睛看着三人,两眼通红。
“四皇妹!”
还是舞阳第一个出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涵星跟前,一把拉住了她发凉的小手。
“涵星表姐,你没事就好!”端木绯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两个姑娘见涵星安然无恙,皆是长舒一口气。
幸而只是虚惊一场!
涵星直愣愣地盯着舞阳和端木绯熟悉的脸庞,一时恍然如梦,只有后颈和手腕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一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今日一早涵星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说有端木贵妃害了刘婕妤小产的证据,向涵星索要五千两银子作为封口费,并约了她在大千湖畔见面。
涵星本来想要与大皇子商量,可是今天是狩猎的第一天,大皇子一早就随侍在皇帝身旁,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与他私下说话。
猎宫距离京城数百里,她也不可能找贵妃商议,甚至她都不知道刘婕妤小产是不是真与自己的母妃有关!她想了又想,还是悄悄撇下了宫女,去了大千湖,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在勒索自己。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看到人就被人从后面打了闷棍,晕厥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她已经被一个青衣妇人捆绑了起来又以布团塞住了嘴巴,丢进了一辆驴车里。
从对方的言辞中,她才知道这妇人是一个黑牙侩,对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像她这样的小宫女最好卖了,卖到深山老林里给猎户做媳妇,至少也能卖十两银子。
涵星趁着牙侩没注意,躲在驴车里一点点地磨掉了绑住她手腕的麻绳,并伺机想要跳下驴车逃走。没想到,这时却遇上了一伙凶恶的匪徒。
那伙匪徒抢了牙侩随身的银两、首饰,然后又发现了自己。
他们眼中流露出来的贪婪和欲望让涵星知道,自己一旦被他们抓住就完蛋了,于是,她不顾一切地逃跑了,但匪徒们却紧追不舍……直到她逃到了这座破庙。
方才当大门被匪徒撞破的那一瞬,涵星几乎是连自尽的心都有了。
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涵星的眼睛瞬间红了,此刻方懂何为“劫后余生”,心里既委屈,又是后怕。
“大皇姐!”
涵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汹涌,扑进了舞阳怀中,肩膀微微抖动着,泪水自眼角淌下,如雨水般不止。舞阳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小小的破庙里都只剩下她一人的抽噎声。
久久,涵星才从舞阳的肩上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多了一方水绿色的帕子,端木绯对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没事了。
涵星顿时觉得脸颊一阵灼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还是顺手接过了那方帕子,擦掉了眼角的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