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忽然停下了脚步,导致端木宪也有些紧张,紧跟着停下了步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岑隐的面色。
岑隐随意地抚了抚衣袖,那绝美的脸庞上似笑非笑,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
“北地部族。”
岑隐丢下这四个字,就继续往前走去,闲庭信步。
这个答案完不在端木宪的预计中,他怔了怔,一不小心就落后了好几步。
也没时间再深思,端木宪连忙朝岑隐的方向追了过去,心里是一头雾水。
等送走了岑隐,端木宪这才继续琢磨起岑隐话中的深意,下意识地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半,他又停下了,想到封炎在,现在也不便和四丫头讨论这个问题,又调转方向往外书房那边去了。
今日的风有些大,暖风不时拂过庭院里的花木,簌簌作响,地上那斑驳的树影也随之摇曳着。
端木宪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祖父!”
前方传来了端木珩的声音,刚从国子监下学的端木珩就候在端木宪的书房门口,对着他作揖行礼,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端木宪知道长孙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端木绮的事应该不会泄露出去,但凡事总有人为控制不了的意外。
端木宪揉了揉眉心。
端木珩再次作揖,就匆匆地走了。
端木宪看着他的背影,不问也知道他这是要去内院,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眨眼就被周围的“簌簌”声压了过去。
如端木宪所料,端木珩去了琼华院见小贺氏。
“母亲,祖父已经出面把事情压下来了,应当不会有人知道妹妹被人卖进青楼的事。”端木珩的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一点起伏,面沉如水。
小贺氏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形放松了不少。
在最糟糕的情况过去后,小贺氏心里又不满了,嘴里咕哝道:“珩哥儿,你妹妹这次真是遭了大罪了!”
“哎,要不是你祖父还有端木纭、端木绯这两个小贱人这么欺负你妹妹,她怎么会离家出走,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你妹妹自小就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贺氏喋喋不休地说着,而端木珩只觉得疲累。
自打那日端木绮离家出走后,端木珩也没好好休息过,足足有三天他没去国子监,帮着四处找人,找到了人后,又担心这件事的善后。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根本就没什么好争的,可是母亲太过护短,太过盲目,只会胡搅蛮缠,这般胡搅蛮缠又有什么用呢?!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回头,祖父能把事情压下那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小贺氏还在说着:“珩哥儿,你爹现在心里就只有莫氏和她生的小贱种,也只有你可以为你妹妹做主了,你祖父一向疼爱你,你说的话……”你祖父一定能听进去。
“母亲,您别再闹了。”端木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小贺氏,郑重其事地说道,“祖父已经说过,要是再有任何事,妹妹就进庙里清修吧。”
说着,端木珩的眼神更复杂了,眼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们说的人是他的妹妹,他也不忍,可是他不能再纵容,纵容只是让端木绮一步步地走向更错误的深渊。
端木珩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身的力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徐徐道:“母亲,您若不舍得妹妹,也可以一起去。”
小贺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非是她还坐在椅子上,她恐怕都要虚软得倒下去。
“珩哥儿,”小贺氏用力地攥住了圈椅的扶手,手指的指关节微微发白,“你说什么?!”小贺氏的声音气得掩不住颤音。她的亲生儿子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小贺氏感觉好像被长子背叛了一般,心里又气又急又失望。
“母亲,我先告退了。”
端木珩对着小贺氏规规矩矩地躬身作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珩哥儿!珩哥儿!”
小贺氏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来,尖声高喊着,但是端木珩没有停留,留下的是一道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的门帘。
“二夫人息怒。”宋嬷嬷连忙安抚,搀扶着小贺氏又坐了回去,给她顺气。
小贺氏喝了两口茶后,胸膛还是气得起伏不已,跟宋嬷嬷恨恨地抱怨着:“宋嬷嬷,你说那对姐妹到底对珩哥儿下了什么蛊?珩哥儿一直对她们百般维护,对自己的妹妹置之不理。”
“当初要不是端木纭,绮姐儿又怎么会沾上这门亲事,又怎么会有后面的这些事……”
“这对姐妹也就知道说风凉话,什么圣旨赐婚不可退婚,端木绯也快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多,等她及笄了,我倒要看端木纭到时候急不急!”
一旦端木绯嫁入了安平长公主府,那等于是一辈子都要胆战心惊,不知道皇帝何时会拿安平和封炎母子开刀!
“二夫人说的是。”宋嬷嬷顺着小贺氏的话连连称是,“大姑娘眼界就是浅,她也就是因为四姑娘还有几年,这才成天说些风凉话,也不想想唇亡齿寒……”
小贺氏微微蹙眉,觉得宋嬷嬷也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唇亡齿寒,她女儿活得好好的呢!
小贺氏瞪了宋嬷嬷一眼,倒没说她,捧起茶盅,又浅啜了一口热茶,眯了眯眼,冷哼又道:“这端木纭也是古里古怪的,都快十七岁的姑娘家了,到现在还不肯出嫁!我看啊,她就是贪恋府里的权力,想把掌家权握在手里,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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