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他们督主的义妹是谁都能招惹的吗?!
“驾!”
安千户回过神来后,立刻一挥马鞭,重重地甩在马臀上,“啪”,马儿嘶鸣着撒开了马蹄,踏在青石砖地面上,“得得”作响。
这两人两马驶过几条街,来到了东厂所在的中韶街。
安千户留在了外头,岑隐独自下了东厂的地牢。
虽然外面是炎炎夏日,但是地下湿气较重,地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气森森,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亡般的气息。
岑隐手里拿着一盏宫灯,宫灯随着他的步履微微地摇晃着,灯罩里的烛火也随之一闪一闪的,把周围的过道、牢房照得一片昏黄。
岑隐的步履轻得近乎无声,却随着那闪烁的烛光清晰地传入了地牢中的耿海耳中。
一步接着一步,如同一下下重锤般回荡在他耳边。
耿海已经一年没见天日了,他的手脚在一天天、一次次的重刑下已经废了,身子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那里,夹着银丝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地上。
他整个人瘦得枯瘦如柴,连眼眶都深深地凹陷进去,眼窝中一片浓重的阴影,形容狼狈虚弱,仿佛从身处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般。
当岑隐出现在门外时,他仿若惊弓之鸟般浑身一颤,吃力地朝岑隐的方向爬了过去,灯笼散发的光芒令他不适得眯了眯眼。
“杀了我!”
“薛昭,你杀了我吧!”
耿海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如磨砂纸擦过铁器般粗糙,声音中难掩绝望。
没有人能够经得住东厂一年的酷刑,耿海也一样。
第511章 把柄
这一年的酷刑已经把耿海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高高在上,曾经的自信早就荡然无存。
他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如今的耿海早就不再奢望耿安晧他们会来救自己,他已经被遗忘了,他只是一个活死人了。
他,只求一死!
但是没有岑隐的命令,他连死都不行。
匍匐在地的耿海仰首看着站在牢房外的岑隐,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宝蓝直裰,头发半披半束,随意悠闲得很,仿佛只是到此一游般。
短短一年,耿海觉得像是一辈子这么漫长。
今非昔比。
岑隐依旧高贵优雅如谪仙,而自己却是卑微低贱到了尘埃中……
“我说过,”岑隐俯视着耿海,嘴角似笑非笑,“你会活着看着耿家覆灭。”
将耿海挫骨扬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难慰父王、母妃和姐姐在天之灵!
岑隐幽魅的声音渐冷,似是从地狱而来,“令郎很快就要进来陪你了!”
他仿佛只是在宣布一个事实般。
原本双眸晦暗的耿海一瞬间双目瞠大,眼睛几乎瞪凸了出来。
“薛昭,你要做什么?!”
他厉声质问道,浑浊的瞳孔中翻涌着异常强烈的情绪,有恐惧,有绝望,有愤怒,也有悔恨。
岑隐抬起空闲的左手,在右肩上随意地掸了掸。
一片残叶自他肩上飘落,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被虫啮咬出好几个洞的叶片黯淡无光。
在烛火的光辉中,岑隐那异常红艳的薄唇微微翘起,噙着一抹别具深意的浅笑。
耿海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强烈的恐惧蔓延至全身,如狂风暴雨般涌动,将他彻底支配。
他底气不足地呢喃道:“薛昭,皇上不会让你如愿的……”
没错。
皇帝即便是对卫国公府再忌惮,也会留着卫国公府,以示他的宽宏大量,以示他的顾念旧情……
想着,耿海的双手不禁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眸子里闪闪烁烁。
岑隐慢悠悠地说道:“如今北境战事又起,五军都督府却在肆意拖延,延误军机……这是令郎自己送到我手上的机会。”
耿海几乎无法直视岑隐,心如擂鼓,身子更是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儿子他知道。
他的儿子虽然并不是惊才绝艳之人,但也不至于蠢到延误军机,会这么做,肯定是被人逼得失了方寸。
这个人自然是薛昭。
薛昭对自己恨之入骨,是绝对不会放过耿家的,肯定是薛昭利用他的权势给儿子挖坑呢!
偏偏儿子至今还不知道薛昭的底细,敌在暗,我在明,只凭这一点,局势就对儿子太不利了!
岑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转过了身,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狭长幽深的眸子在烛光中闪着令人心惊的冷芒。
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眼扫来,浑身就释放者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对方的这一眼验证了耿海心中的猜测,心急坠直下,沉到了无底深渊。
眼看着岑隐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耿海急了。
耿海卑微地匍匐在地,用尽身上残余的力气连连磕头求饶:“薛昭,你饶了耿家吧!”
“只要你饶了耿家,我愿意把五军都督府的人脉都给你,你们想要谋朝篡位……不,拨乱反正,正需要人手。”
“我们耿家可以帮你的!”
没错,他们耿家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有他,薛昭和封炎就可以事半功倍!
岑隐静静地看着耿海,狭长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如同覆了层寒冰似的。
他的心里既没有快意,也没有动摇,更没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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