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流亡的百姓只能落草为寇,晋州一带多山,那些山匪流窜在山林间,本来也不好剿灭,更何况,现在晋州卫又人手不足。”
“如今晋州那边山匪为患,除了一些仅数十人的小山寨外,还形成了两伙上万人的山匪,各自占地为王,已经成了些气候,颇有雄踞一方的架势。这两伙山匪,一伙叫金家寨,一伙叫泰初寨。金家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倒是泰初寨行事颇有几分侠风,劫富济贫,也没有滥杀之举。”
岑隐见封炎身上染着风尘,话锋一转:“阿炎,你这一路辛苦了,我让人给你下碗面?”
“不必不必,我吃过了。”封炎美滋滋地甩了甩手,眉飞色舞地说道,“方才我在端木家吃过了。蓁蓁和姐姐还特意留了我用晚膳呢!”
封炎说的姐姐当然是指端木纭。
夭夭。岑隐的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现了那张明艳的脸庞,眸底氤氲起一片朦胧的涟漪,心中随之一荡。
“大哥?”封炎发现岑隐的神情有点恍惚,挑了挑眉。他很少看到岑隐如此。
封炎这一唤让岑隐一下子回过神来,眸子也平静下来,又恢复成一汪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深潭,如镜面般,再不见一丝波动。
岑隐微挑唇角,用略带调侃的口吻笑道:“小丫头的嫁妆都抢回来了?”
对于封炎去晋州所为何事,岑隐当然也是清楚的,听封炎说他去了一趟端木府,就知道嫁妆的事定是办妥了。
“那是自然!”封炎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凤眸凌厉,神色间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不羁与狂傲。
他灌完了一杯茶,觉得嘴里寡淡得很,笑嘻嘻地问道:“大哥,有酒吗?”
方才在端木府他虽然是吃饱了,可是在未来祖父、大舅兄和大姐跟前,他自然是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的,要多乖有多乖,完全没敢喝酒。
岑隐扬了扬唇,击掌三下,没一会儿,小蝎就捧着放了酒壶和酒杯的托盘进来了,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仿佛封炎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岑隐又挥了挥手,小蝎就退下了。
封炎亲自给两人都斟了酒,一股淡淡的如莲花般的清新香味钻入鼻尖,封炎鼻尖动了动,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莲花白。”封炎笑了,蓁蓁很喜欢这酒呢,“大哥,你这里还有‘莲花白’吗?我想给蓁蓁送两坛。”
“有。我明早让人给你送公主府去。”岑隐的眸底又微微荡漾了一下,他上次送去端木府的那两坛“莲花白”,她……们应该喝完了吧。
岑隐执起酒杯,借着饮酒掩饰自己的表情,随口问道:“这一趟去晋州可顺利?”
封炎理了理思绪,就说起了他此行的一些细节。
在端木绯、端木纭他们面前,他只报喜,对着岑隐,他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得要比之前与端木绯说得要详细多了。
封炎此行是带了五十火铳营的精英去的晋州,劫走嫁妆的山寨名叫黑风寨,黑风寨共有三百左右的山匪,不过在火铳队的精锐跟前,黑风寨根本不堪一击,封炎一行人不仅当场解决了在山谷伏击的山匪,还顺藤摸瓜地去了黑风寨,当夜就把黑风寨一锅端了。
反抗者一律杀无赦,只留下了寨子里数十个降者视罪行轻重另行处置,或流放或收编或扣押。
这些琐事自有人处置,他就先回来了。
岑隐沉吟着道:“黑风寨不足为惧,如今麻烦的还是金家寨和泰初寨。”
这上万人的山寨要是继续坐大,以后怕是要自立为王,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更不好剿灭了。
封炎也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道:“大哥,晋州实在太乱,百姓艰难,不止要拨款赈灾,还得派人去主持大局。”
就算如今朝廷还没有余力在短时间里剿匪平乱,但只要有人坐镇,山匪就会收敛许多。
问题是派谁去晋州好呢?!
两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大哥,你觉得让津门卫的伍总兵去晋州怎么样?”封炎笑吟吟地提议道。
津门卫的伍延平。
岑隐动了动眉梢,眼底浮出一抹兴味。
这伍延平很有几分意思,军饷不够,就背着皇帝暗地里跑去冀州、辽州边境剿匪,用剿匪所得养兵。他擅剿匪,秉性正,为人又很是机变,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只伍延平一个恐怕还不够。
岑隐思忖了片刻,又道:“也可让章文澈一同去晋州。”
“章文澈?”封炎略略垂眸,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岑隐想起封炎才刚刚回京,也许还不知道白天发生在蕙兰苑的事,就随口提了两句:“今天在蕙兰苑,章家表明了立场,章家女不会为妾……”
岑隐并不知道画考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从下属的禀告中知道了大概的结果。
先前章家主动把漕运的三分利分给了自己,是示好;这一次,章家又断然“拒绝”了皇后,表明了态度,章家也算是拎得清的人家了。
近年来,章家渐渐势弱,自打章老太爷致仕后,章家子弟们在朝中多只任一些闲差。
本来继承家业的是章大老爷,但是章大老爷能力平平,颇为中庸求稳。
而章二老爷章文澈走的是科举之路,现在在翰林院里任侍读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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