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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2页
    几个火铳营的将士不自然地垂下了头,至今还觉得脸颊有些生疼。
    “上战场?!”那方脸小将嘲讽地又道,“说不定是个胆小鬼,不然,为什么做事婆婆妈妈的?!”
    “说得是!”
    “反反复复,优柔寡断,何以服众!”
    “……”
    下方又有五六人跟着起哄,发出一片嘘声。
    周围也有些人心有同感地微微点头,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人群中骚动了起来。
    封炎当然听明白他们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唇角翘得更高了。
    而阎兆林的眉头则皱得更紧了,他上前了一半步,想说什么,却被封炎抬手阻止了。
    阎兆林立刻就退了回去,交由封炎自己来处理。
    别人不了解封炎,但阎兆林跟随封炎几年,亲眼看着封炎一步步地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于封炎的本事,他自然是信服的。
    封炎负手而立,气定神闲地看着下方神情激愤的几人,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盛世该如何?”
    那个方脸小将狐疑地与身旁的短须将士互看了一眼,那方脸小将拔高嗓门答道:“自然是国富民强。”
    封炎其实也不在意他的回答,接着道:“那如今的大盛又是如何,可是盛世?”
    “晋州山匪为祸,冀州**,皖州连年灾害……大盛每年国库税银约两百万两,自从闽州开放海禁,每年又多了两百万两海税。今上在位十八年,现在国库几近于无,朝堂上下都等着一季的税银维持一季的开销,连救灾都拨不出足够的银子,如今的大盛已是千疮百孔,这还是盛世吗?!”
    “这几年从南境到北境连年战乱,总共死了十万青壮年,大盛人口锐减了三百万,全国登记在册的兵员只剩下不到六十万,大盛已经岌岌可危……”
    “如今北境已经沦陷了大半,一旦北燕大军突破了北境最后一道关口,就会势如破竹地直入中原。”
    “内忧外患之下,大盛恐怕就会分崩离析!”
    随着他的一句句,周围的那些将士鸦雀无声,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连周围的气温都似乎下降了不少。
    封炎的眼眸越来越明亮,神态坚定地说道:“对我来说,大盛更重要!”
    除奸佞,归正统重要,但是大盛更重要。
    风一吹,封炎的衣袍被吹得鼓起,袍裾随风飞起,猎猎作响,让他整个人看来多了几分杀伐果决的锐气。
    下方的一众将士们皆是一片肃静。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知道打仗,其实对封炎说的这些并没有了解的这么清楚。
    但是,他们能够顺着想象一旦北燕破境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无论北燕人,还是南怀人,这些个外族蛮子都一样,他们对于中原的大好河山觊觎已久,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他们身处南境战场亲眼看着滇州和黔州的百姓在南怀人的铁蹄下,家破人亡,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比如黔州的巴安城,南怀破城后,屠城七日,直接把巴安城上下十几万的军民全数变成他们的刀下亡魂,巴安城就这么变成了一个死城。
    所以——
    封炎他临时放弃逼宫,是因为不愿让北燕有可趁之机?
    这可能吗,这可是皇位啊!!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皇位争破了头,不惜杀父杀母杀兄杀妻杀子……就是为了登上那个至高之位,封炎竟然舍得放下那近在手边的皇位?!
    方才还愤愤的一些将士开始冷静下来,看着封炎的目光也变得更为复杂,带着打量、探究、沉思、惊疑……以及敬重。
    但也有些人仍旧对封炎所言怀有质疑,比如那方脸小将,比如三十来岁的短须将士……
    “封大元帅,那您可曾想过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大盛就不会好,只会日薄西山吗?!”那方脸小将皱眉望着高台上的封炎,不服气地质问道,“封大元帅,您如此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把一番大好局面毁于一旦,难道不也是视大盛于无物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坚定,说得周围一些将士又意有所动。
    封炎面不改色,彷如泰山般稳稳地负手站在那里,淡然一笑,朗声道:
    “所以,我来了!”
    五个字简简单单,自信果决。
    少年傲然而立,神色间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恣意,张狂中又带着一种雷霆万钧般无坚不摧的气势。
    下方的众将士像是被夺走了声音似的,一片寂静。
    封炎神色泰然地环视了台下众将一圈,胸有成竹地继续道:“大盛之忧在于内忧外患,我这次到南境,就是为了彻底去掉南怀这个外患。”
    他这句话不仅仅是一个宣言,更是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方脸小将之前“敢不敢上战场”的质疑——
    他当然敢上战场,他非但敢,还要拿下南怀!
    封炎所言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众将士惊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子里混乱如麻,嗡嗡作响。
    周围更静了,连风都停止了,时间似乎静止一般。
    南境这一战已经持续了三年多了!
    这三年来,他们都在奋力抵抗南怀……不,不止这些日子,近百年来,南怀都对大盛虎视耽耽,觊觎在侧,大盛一直处于抵抗防守的状态,南怀能有几年不来犯,对于边境的将士和百姓而言,已是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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