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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主说得是。”王百户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督主对四姑娘的偏爱从他们东厂到锦衣卫乃至内廷二十四衙门谁人不知,外头的这些个规矩都是用来管束比如封预之之流的人,四姑娘自然不在其列。
    明早他得让人去给京兆尹递句话才行。王百户心里暗自琢磨着。
    这时,门帘外传来一个小内侍尖细的声音:“督主,余役长有事求见王百户。”
    岑隐约莫也猜到余役长在这个时候求见王百户所为何事,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那道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打起,余役长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步履间有些诚惶诚恐。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东厂役长,平日里那肯定是没资格直接汇报督主的。
    今天真是沾了四姑娘的福了!余役长在心中喜不自胜地暗道,神采焕发。
    “督主。”余役长很快走到王百户身旁,给岑隐行了礼,恭恭敬敬地禀道,“属下方才已经审讯过那四个伏击肖公子的黑衣人了。他们是从晋州来的,是晋州那边一伙名叫金家寨的山匪。”
    金家寨?!岑隐挑了挑眉,巧了,这个寨子他也听封炎提起过。
    余役长继续禀着:“那金家寨与肖公子所属的泰初寨在晋州皆是雄踞一方,彼此不相上下。金家寨的金寨主偶然得知肖公子最近来了京城,就想借着肖公子在京城势单力薄杀了肖公子,好削弱泰初寨的实力,甚至趁此分裂泰初寨,好把泰初寨归到金家寨的麾下。”
    “方才,属下派去盯着肖公子的人来传讯说,肖公子方才已经退了房,看样子他应该准备等宵禁时间一过就出门,即刻离开京城。”
    话语间,余役长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他和手下几人盯着肖天也有些日子了,早就猜出肖天和凌白的来路很有问题,却没想到那个看着慵懒爱笑的少年竟然是晋州最大的山匪之一。
    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余役长忍不住偷偷地去瞥岑隐的脸色,岑隐优雅地饮着茶水,什么也没说。
    岑隐的沉默看在王百户的眼里便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回答,岑隐的意思是,不用管,让他们走。
    王百户瞧着岑隐的心情不错,玩笑地说了一句:“督主,肖公子走了,那四姑娘他们下次蹴鞠恐怕又要缺人了。”
    余役长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明白了岑隐的意思,对着王百户察言观色的本事甚是叹服。哎,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岑隐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把人打发了:“你们退下吧。”
    “是,督主。”王百户和余役长行礼后,就一前一后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了岑隐一个人。
    当他一人独处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寂就不可自抑地涌上心头……
    前日,兴王府的那场马球比赛,他也知道,他想去,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心底的渴望,没有去。
    这几天,他一直埋头公务,一直让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见她,他在心里一次次地告诉自己:
    他配不上她。
    慢慢的,她就会放弃了!
    可是理智归理智,每每只是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很痛,很痛。
    岑隐怔怔地望着窗外夜空的中那皎洁的明月,整个人失魂落魄……
    夜越来越深,万籁俱寂,唯有晚风阵阵,似有什么在屋外哀泣般。
    岑隐就这么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窗边,恍若一尊金雕玉琢的玉雕。
    时间悄悄流逝,书房里的灯火通明,角落里的那盏八角宫灯一直亮到了天大亮。
    等岑隐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枯坐了大半夜。
    他暗自苦笑了一声,转头朝一旁的西洋钟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此刻已经快巳时了。
    岑隐揉了揉眉心,就站起身来,也没叫人进来服侍,自己去了内室,换上了一身簇新的大红麒麟袍出来。
    当穿上这身仿如战袍般的衣裳时,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与东厂厂督。
    收拾好了心情,又洗漱了一番,岑隐正打算出门,小蝎急匆匆地进屋来禀道:“督主,四姑娘让人送了东西过来。”他的双手捧着一个红漆木雕花匣子。
    这些年,端木纭和端木绯经常送东西来,岑隐身边那些近身服侍的小内侍都清楚得很,完全没有通报,也没拦着,直接就把端木家送来的木匣子交到岑隐手中。
    岑隐挥手遣退了小蝎,目光怔怔地盯着那红漆木雕花匣子,神色中既有期待,也有迟疑。
    他心知肚明这匣子到底是“谁”命人送来的。
    岑隐握了握拳,狭长的眸子里里明明暗暗,似有什么要喷薄而出,终究又归于平静。
    他默默地静立了一盏茶功夫,这才动了,抬手一点点地打开了眼前的这个木匣子……
    第636章 倒戈
    匣子里放的是一件玄色镶嵌貂毛的斗篷。
    斗篷的边缘以银线与红线绣着细细密密的祥云纹。
    岑隐垂眸盯着那祥云纹,耳边骤然又响起了少女轻快的声音:“岑公子,你喜欢祥云纹还是仙鹤纹?”
    岑隐抬手轻抚上斗篷,指腹在那微凸的祥云纹上轻轻地摩挲着,一下又一下。
    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那么缱绻,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的神情极为复杂,柔和,隐忍,不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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