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寂的人还是端木绯:“显表哥,不着急。等大理寺卿和仵作过来查吧。我问心无愧。”
话语间,就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一句话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众人全都朝同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二三十丈外,一道如祥云般的明黄色华盖朝这边摇曳而来。
华盖下方,着一袭深青色织金翟衣的皇后优雅地朝这边款款走来,雍容大气。皇后的身后还呼拉拉地跟着十几个宫女內侍,以及其他闻讯而来的公子姑娘,队伍浩浩荡荡。
人一多,周围就骚动得更厉害了。
来得晚不知经过的人就找其他人打听,一个个压低声音议论纷纷,揣测着害死江宁妃的凶手到底是不是端木绯。
“我看不像。”一个粉衣姑娘看着端木绯,凑在身旁一个翠衣姑娘的耳边低声道,“我看端木四姑娘平日里为人挺和善的,也从不曾仗着岑督主骄横跋扈……”
“是啊。”翠衣姑娘连连点头,“我与端木四姑娘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可也见过许多回了,她待人一向亲和得很,总是笑呵呵的。”
另一个蓝衣姑娘听到她们说话,也凑了过来,插嘴道:“难道是许嬷嬷和那几个宫女撒谎?”
“没准。”
翠衣姑娘和粉衣姑娘面面相看,皆是频频点头。
毕竟死的人可是江宁妃,育有皇子公主的正二品宁妃啊!
她的死肯定是要给一个说法的,若是没有凶手伏法,这些服侍江宁妃的奴婢说不定是要杖毙的,要是把责任推给了端木绯,指不定能保住一条命。
就在这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中,皇后渐行渐近,停在距离岑隐、端木绯等人两丈远的地方。
皇后凤驾亲临,众人自然不能干站着,包括几位皇子公主在内,都纷纷给皇后见礼。
“参见母后。”
“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神情冷淡,慢慢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三皇子和江宁妃的尸体上略作停留,蹙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妃怎么会溺水?!”
慕祐景抢着答道:“母后,母妃死得冤,还请母后替她做主。”
慕祐景有条不紊地把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许嬷嬷的说辞,包括內侍李齐死在了枯井中,也包括岑隐让人去请了大理寺卿和仵作。
皇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赞同地斥道:“不行,请仵作验尸不妥。宁妃可是皇上的妃嫔,岂能让仵作来验尸!”
皇后会这么说,周围不少人都不意外。
大盛百余年来,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的嫔妃不在少数,却也从没有一个嫔妃的死请过仵作来验尸的。皇帝的女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容任何男人去触碰。
慕祐景没有说话,显然也认同皇后的观点。
可是慕祐显却有异议,对着皇后据理力争道:“母后,宁妃娘娘的死明显有蹊跷之处,若是不验尸的话,又如何能肯定宁妃娘娘的死因!”
皇后淡淡地瞥了慕祐显一眼,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直呼其名:“慕祐显,宁妃可是你父皇的妃嫔,你三皇弟的生母,你意图让那低贱的仵作玷辱了她的尸身,可对得起你的父皇与皇弟!!”
“母后,难道让宁妃娘娘死得不明不白就对得起父皇吗?!”慕祐显毫不退缩地与皇后对峙。
皇后眸色一沉,露出明显的不悦,“慕祐显,本宫乃后宫之主,本宫说不行就不行!你莫非要违抗本宫?!”
皇后把话说到这份上,慕祐显要是再提出异议,那就是对嫡母不孝不敬。
“……”慕祐显欲言又止,他明显不服气,却又因为忌惮皇后的身份,不得不避讳几分。
眼看着皇后和大皇子之间争锋应对,周围的其他人更安静了,数十道目光全都落在这两人身上,有人觉得皇后说得有理,有人支持大皇子,有人做壁上观,有人暗暗地瞥向了岑隐。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岑隐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愠不火,却是谁也不敢轻忽。
“娘娘不让仵作查,难道,宁妃的死和皇后娘娘有关?”岑隐挑了挑右眉,嘴角似笑非笑,似是随口一说。
“……”皇后被噎了一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看了好一会儿好戏的端木绯对着皇后福了福,与岑隐一唱一搭道:“皇后娘娘,臣女问心无愧,所以都不怕人查呢,娘娘有什么好‘怕’的。”
她故意在“怕”字上加重音量,小脸上笑吟吟的,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真恨不得让人掌嘴,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上下尊卑的丫头。
可是偏偏岑隐在这里。
有岑隐在,这满宫里又有谁敢对端木绯动手。
自己即便是下令,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皇后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江宁妃的尸身,此刻江宁妃的尸体已经被宫女用斗篷盖了起来,只能从斗篷下起伏的轮廓看出那是一具女尸。
现在岑隐和端木绯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如果自己再坚持不让仵作查,就好像江宁妃的死是自己在幕后推动一般。
仿佛在验证皇后心里的想法般,周围那些公子姑娘带着揣测与怀疑的目光都朝皇后那边望了过去。
虽然江宁妃之死从表面来看,与皇后没什么关系,可是谁不知道这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向来是向来不乏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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