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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女眷暗暗地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花厅中的来客越来越多,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按着主次落座。
    周围一片衣香鬓影,谈笑风声,气氛热闹喧阗。
    须臾,就有一个管事嬷嬷带着一个抱琵琶的青衣女伎来了。
    那女伎对着厅内的众人施了一礼后,就抱着琵琶在厅堂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娴熟地以手指拨动琵琶,弹唱了起来。
    女伎的歌声清亮婉约,琵琶声悠扬婉转,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节奏,令听者不禁放松下来。
    现在是正月寒冬,天气冷,花厅四周的窗扇都紧闭着,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上嵌的琉璃洒了进来,厅内亮堂得很,平添几分暖意。
    倪氏闭目欣赏了一会儿,就听任氏在她耳边说道:“这女先生唱得不错,我得问问兰舟她是从何处请的这女先生,下次再请她去我家唱。”
    “不过,我听着这曲调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又一时想不起来……”
    没等倪氏回答,旁边另一个蓝衣妇人就笑着与任氏搭话:“端木四夫人,这曲子名叫《群芳》,是云中君谱的,云中君的曲子一向都不错,在京里颇受欢迎,尤其是这曲《群芳》更是云中君的成名之作。”
    “最近在京中茶馆酒楼也时常有人弹唱的,端木四夫人你听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任氏恍然大悟道:“这云中君的名字我也听过,听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又有一个翠衣妇人加入了他们的闲话:“我也找人打听过云中君,却是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几位夫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起神秘的云中君来,有人说云中君是个落魄的宫廷乐师,被赶出了宫廷,只能卖曲度日;有人说云中君定是个六艺俱全的才子,以后要考科举,自然暴露身份;也有人说这云中君故弄玄虚,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她们几人说得投入,一旁的小贺氏慢慢地喝着茶,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贺氏的身旁冷清清的,她刚抵达时还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可是那些人随后也得了旁人的提点,也不敢再搭理她。
    接下来,小贺氏仿佛被人遗忘似的,既没人与她说话,更没人看她,她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小贺氏不悦地朝季兰舟看去,往来宾客全都簇拥在她身侧,那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
    小贺氏也只能迁怒地账都记在了季兰舟的头上,目光阴沉。
    这个儿媳就是不孝,她若是敬着自己这个婆婆,就该摆出态度,让旁人知道自己才是这端木府的女主人。
    真真娶妻不贤!
    小贺氏突然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难免也吸引了同桌的几个女眷的注意力,也包括任氏与倪氏。
    这对妯娌对她们这位二嫂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们这二嫂不会又要挑事了吧?
    在周围几人微妙的视线中,小贺氏昂首挺胸地朝季兰舟走了过去。
    那女伎还在抱着琵琶弹唱着,琵琶声越来越急,歌声越来越高亢,一步步地攀向了曲调的**。
    小贺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季兰舟跟前,无视旁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问道:“季氏,泽哥儿呢?你怎么没把他抱出来?”
    小贺氏这一声“季氏”,任谁都能听出她对这个侄媳的不喜。
    更多的女眷注意到了这一幕,一道道灼热的目光望了过来,拭目以待。
    季兰舟却是神色自若,连眉梢也没有动一下,“二婶母,泽哥儿睡着了。”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带着明显的疏离。
    小贺氏心中暗恼,不过她也只是挑个话题罢了,没再追问端木泽的事,转而问道:“你最近身子怎么样?”
    不等季兰舟回答,小贺氏就接着往下说,用训斥的口吻:“你是嫡长孙媳,按规矩,你就该把端木家的中馈管起来,这叫在其位谋其政。”
    “哪有长媳不管中馈,让个‘没出嫁的姑娘家’手把着中馈的道理!”
    小贺氏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这面阔五间的花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在场的大部分女眷都听到了这番话,众宾客敛声屏气地盯着两人看。
    这些女眷也不是傻的,都听出了小贺氏这是话里藏话,她表面上看着是在训斥季兰舟行事不妥,实际上分明是在暗指端木纭把着端木家的中馈不放,实在不成体统!
    气氛登时变得很古怪,唯有那女伎毫无所觉,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弹唱中,琵琶声急如一场骤雨。
    还有不少女眷看向了这出戏的另一个主角——不远处的端木纭。
    端木纭神色悠然,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随着琵琶的节奏叩动着,似乎正在凝神倾听着这曲《群芳》。
    小贺氏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要是身子不适,该看大夫就看大夫,也别让人以为端木家亏待了你。”
    小贺氏目光幽深地看着季兰舟。
    她是不喜欢季兰舟,可是季兰舟再不讨喜,那也是她的儿媳,她孙子的生母,不是外人,由季兰舟掌了端木家的中馈,比端木纭要好。
    更重要的是,等到日后自己回府,那才是名正言顺地回自己家,而不是如今这般,活像外人似的,府中的下人都对着自己不冷不热的,好像他们对自己恭敬一些就会得罪那对姐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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