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凌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间屋子。”柳广四下一指,“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跟弛虞雍他们混在一起,背后却是这么个样子。”
凌萧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见他不说话,柳广无所谓地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话本子里听老了的那一套。”
“我爹做生意亏了本,家里能当的都当了,可还是还不了债。直到我爹病死了,家里只剩我们孤儿老母,那些人看我们可怜,这才罢休。”
凌萧点点头:“大概猜到了。”
闻言,柳广看了凌萧一眼,又状似不屑地轻哼一声,道:“我的老底都被你看到了。那你呢?你今晚找到这儿来又是做什么?还是为了你朋友的案子?”
凌萧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柳广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又摸不透他的路数,便有些急了。
第238章
纯孝
“今日堂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弛虞二公子那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那姑娘不可能是他杀的!”柳广急道。
“嗯。”凌萧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甚在意地倚到窗畔,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你的证词我都听到了。”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柳广道,“好,我可以再给你重复一遍。案发当晚……”
“听说虞水的鲥鱼很是肥美……”凌萧忽然打断了他,“你们当晚可尝了?”
“什么?”柳广一愣。
“还有你们当地特产的桃花酿,麻椒鸡,蝴蝶虾,千页豆腐,菱角酥……”凌萧静静地看着他,“当晚你们都吃了些什么,喝了什么酒,有没有叫歌姬舞娘助兴,若是有,是从哪家乐坊请来的,弹了哪些曲子。事无巨细,麻烦公子一一道来。”
柳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刚要说话,凌萧却又打断了他。
“哦,对了,我刚从你另两位朋友处来。两个人,给了我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我不会在你这儿,听到第三种答案吧?”
望着他凌厉的眉眼,柳广恍然大悟:“你……你怀疑我们做的是伪证?”
“没错。”凌萧直言不讳。
“为什么?”柳广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我们有何处让你觉得可疑……”
“这你不用管。”凌萧道,“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柳广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把头一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忘了!喝了那么多酒,谁还记得吃过什么菜,听过什么曲子!”
“原是如此……”凌萧沉吟道,“这些小事的确容易忘。但是,你总不会忘了当日有没有给你母亲煎药,伺候她就寝吧?”
“现在这个时辰,案发当晚你应该正在锦绣山庄里。却不知是谁在家照顾你重病的母亲,还给她侍奉汤药呢?”
“你……”柳广面上一紧。
“这点事并不难查。”凌萧道,“令堂的屋子就在左近,我顺路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他直起身子,看似便要走。
柳广一见立刻慌了。
“等等!”他伸手制止了他,“家母年迈,又生了重病,万万再受不得刺激。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牵扯到不相关的人!”
闻言,凌萧刚抬起一半的身子又倚了回去。
他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同为人子女,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点小事,你我私下解决就好了,不必惊动长辈。那便请公子回答我的问题,案发当晚,你们到底有没有在锦绣山庄宴饮?”
“我……”柳广张口结舌,“你问过王止,公孙庆他们了?他们怎么说?”
“我没问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凌萧道,“我方才是诈你的。”
“什么?”柳广猛地看向他,一双眉紧紧蹙了起来,“你……你是诈我的?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
“因为我发现了更好用的一招。”凌萧看着他,一双眼似笑非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纯孝。”
他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广。
“其实就算我去问柳老夫人,她看见我一个陌生人,也必不肯轻易据实相告。到时候你再在旁边使个眼色,凭二位母子多年的默契,我大概率什么都问不到。”
“但你却连这个险都不愿冒,想来并不是怕真相被戳穿,而是怕你母亲知道了你和弛虞雍的勾当,对你失望。”
柳广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猛地一惊过后,便微微低下了头。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对你们生疑吗?”凌萧又道。
“那日退堂后,我在街上偶然听到了你与友人的对话。你说令堂近日生了重病,急着回家去照顾她。”
“你说这些的时候,话里话外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显然对你母亲的病十分挂念。所以我才想,那晚你应当不会撇下重病的母亲,独自一人出门享乐。”
柳广的头低得更深了,嘴角也紧紧抿了起来。
“所以,当晚并没有锦绣山庄一聚,对不对?”凌萧一下捅破了窗户纸。
“弛虞斛是后来找上的你们,让你们替弛虞雍做伪证,证明他不具备犯案的条件。为此,他大概许了你们一大笔银钱,或许还许诺无偿替你母亲诊病。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