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隅摇头:“此中恶果,妹妹自尝吧,我这无用的兄长,无能为力。”
罗织娘跪爬几步,委屈道:“都是为妾,我为何不能择辰郎?我与他有情在先,心愿可偿。我不知公主为何要纳我进府,我不懂里头的蹊跷,可她既说保我无虞,她皇家公主,还能出尔反尔不成?我亦知沐老夫人、侯夫人不喜我,可她们再不喜还能越过公主去?公主有言在先,她们还能悖逆不成?她们为长,可公主为尊啊,尊卑长幼,尊在前头。”
罗隅道:“妹妹思量得清楚,将后,好自为之。”说罢,甩袖离去。
罗织娘伏地而哭,自语道:“我没错,我没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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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安辰对着张灯结彩、宾客往来如梭的沐侯府,整个人都傻了,又听得亲朋贺他纳新之喜,更是做梦一般。
他要纳妾?纳谁?为何要纳?公主呢?再看看自己的喜服,不是旁人,真个是自己的喜事。拧头看看楼长危,楼长危好似瞎了一般,对着一府彩缎仿似未见,他三叔匆匆赶出来,不待招呼他,先行对楼长危施礼:“楼将军,赏脸进府略饮薄酒?”
楼长危眼尾风都没给一个:“不必,府上既有亲事,不便叨扰,告辞。”他拒绝得干脆,马去如飞,无礼傲慢轻视到了极点。
沐安辰嘴巴张张合合,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问沐三:“我纳谁为妾?府中谁做的主?怎不知会我?”
沐三一脑门的汗,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跌足道:“纳谁?纳罗织娘啊,公主做的主。”
沐安辰后背一凉,恼怒道:“你们疯了不成?这事如何能成,还这般大张旗鼓。”
沐三难得也生了气,道:“你也说公主做的主?谁敢不依?”你也知道不妥,还不是你自己做下的孽。
沐安辰勉强镇定下来:“公主呢?我先去见公主。”
沐三都快哭了:“府里的这些,都是茜红女官张罗的,公主竟是不知在哪处。”
沐安辰眼前一黑,心中空茫一片,全没主意该如何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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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景元赤着脚,踩在一张舆图上,只管在一处绕来绕去,问一边兜着扶尘的李太监:“这金沙国还老实吗?”
李太监恭谨答道:“圣上治下大国泱泱,四方九洲尽皆归心,金沙弹丸之地,附属小国,焉敢有不臣之心,岁岁纳贡,哪敢耽误。”
姬景元瞪他一眼:“老实有什么好,这金沙国,国如其名,多金沙。”唉!娘的,识趣得过了头,百年来,战战兢兢,从无更改,想出兵都没由头啊。他从舆图上下来,忽厉声道:“阿犀给我进来。”
姬明笙从门口探出身,笑了一下,进去后老实跪下:“阿犀磕拜阿父。”
姬景元蹲在女儿跟前:“有事求阿父?”
姬明笙直言道:“女儿想休弃驸马。”
姬景元伸指狠狠点了下姬明笙的脑门:“听闻,今日你塞了个妾给他?”
姬明笙道:“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成全有情人。”
姬景元哈哈一乐:“有理。不过,既是有情人,怎可为妾?”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沐侯府非常热闹, 热闹得叫人头晕,茜红发请帖那叫一个广撒网,手下两个写帖子的丫头, 手都累瘫了, 膏药都贴了两服, 好在,茜红只管发, 来不来,并不深究。
沐府娶走了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在禹京从籍籍无名,一步十阶至炙手可热, 远的近的、亲的疏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结过仇的, 全都往来频繁。
众人一接到帖子,先犯嘀咕:什么玩意, 明日摆宴今日递帖子。尚了公主,腰比老树还硬?真不讲究。
细看:纳妾?沐侯为老不尊啊。
再细看:驸马纳新?
这……
沐府好运道啊,以为娶了公主就是捧了祖宗回来, 不想, 公主如此贤良淑德。好运道啊好运道, 是得上门相贺。
也有机灵的,揣着请帖提着礼, 先过来打探打探,远远看沐侯府纳妾的架式,琢磨着不对,掉头, 愣又转回家去了, 连备的礼都给提溜了回去。
饶是如此, 沐府仍旧客似云来,外头待客的沐三脸都僵了,不笑吧,大为失礼,笑吧,还真他娘笑不出来,不得已,只得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与来客互行揖礼。
沐二也在帮忙张罗,沐老夫人应了分府别过的事,事至此,干脆送佛送到西,也怕他宴中犯病乱吠,许了好些家私给他。心满意足的沐二笑得牙花都吡出来,来宾看他乐成这样,大是疑惑:你侄儿纳妾,你乐什么?多嘴问一句:“二郎,令郎前头定了亲,几时成婚?”
沐二笑道:“成不了婚,那女娘命薄,死了。”
问话的亲眷大惊:死了?死了你乐什么?随后又疑惑:“怎没听说安时的未婚妻过世?”
沐二乐道:“都没过门,与你们说什么?年轻轻死了,忌讳,谁去声张?我们过去送几样奠礼就成全了情意,还到处嚷嚷不成?”
理是这理,不是,你到底乐什么?亲眷眼珠子都快跳出来,想着沐二打小四/六不着的,也不敢多问,道:“既无缘分,二郎也不必伤心,安时的姻缘定在他处。”
沐二更乐:“我不伤心,爱死不死。”
亲眷听不下去了,知道你嫌前头的亲家不过平民百姓,如今人去了,你心里头庆幸就罢,别露外头,这般行径实在有失厚道,左右张望:“安时不在你跟前?我去与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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