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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有与我说过你的师父。”
    林然抬起头,元景烁凝望着她,低低道:“你的师父、你的宗门…是什么样子?”
    林然一愣,也没有想太多,只当他是好奇。
    “那说得可太多了,我的师父呀…”
    林然想了想,忽然笑弯了眼睛:“我的师父,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
    无边风雪呼啸,万里皑皑中,血色妖气倏然席卷。
    瘦长的人影如鬼魅浮现,化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漫天妖气化为血河柔顺流淌在他脚边,猩黑袍尾擦过洁白的雪层,所过之处都仿佛被拂上一层不详血色。
    “陛下没错了,就是这附近了!”
    喜弥勒圆滚滚一坨凑到他旁边,边追着走边殷切说:“以陛下的实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很快找到那狗东西,到时候说扒皮不带挖心说抽魂不带毁元婴……”
    妖主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苍白的赤足踏空而行,血河覆盖地表蜿蜒出万千猩浓的分支,正要一举将整片连绵雪山熔空,就听远山轰然一声巨响。
    喜弥勒的谄媚声戛然而止,骇然望向远方,在震天动地的巨响中,眼睁睁望着天边一座高耸入云的恢弘雪山轰然坍塌湮没。
    滚滚雪潮崩坍,暴虐骇戾的剑气冲天而起,咆哮着几欲撕裂苍穹,又被一柄横出凛冽白芒悍然压下,两把巨剑虚影在半空狠狠相撞,罡风震荡开可怖洪流,一瞬几乎将时空都扭曲——
    妖主缓缓转过身,血凝瞳孔中冷冷倒映着那两把巨剑法相。
    磅礴威压生生碾下,喜弥勒全身止不住地颤栗,声音打哆嗦:“这剑、剑不是——”
    “江、无、涯。”
    暴戾阴骘的少年音色自半空尖锐横出,喜弥勒两耳瞬间爆出血花,最后听见的声音,只有少年碾血般的一字一句:“你阻我,是想死吗?!”
    第63章
    元景烁披上外裳,握着刀往外走。
    天还没完全亮起,元景烁跨过门槛,就见小月站在院子里打水。
    她拎着水桶,伶仃仃地站在水井边,乍一看让人莫名觉得可怜。
    元景烁却发现,她动作漫不经心,一桶水打得摇摇晃晃,眼神一直在往一个方向瞟。
    元景烁循着望去,正看见隔壁房间,那里一片安静,只是房门半开着——可能是主人睡前没卡紧门、被晚风吹开了。
    元景烁走过去,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的床,床上被子鼓鼓囊囊卷成一坨,仿佛一只圆滚滚的大型蚕宝宝,只露出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他,显然不是彻夜辛苦打坐修炼的样子。
    元景烁扶着门框,揉了揉额角,到底扶着门沿无声无息关上,由着她继续呼呼大睡。
    关上门,他转过身,径自走向小月。
    小月已经收回窥视的目光,状似认认真真地打水,但元景烁并不会忘记她刚才那种眼神。
    贪婪的,粘稠的,恶臭的,像泥潭投出来的一双腐烂的眼睛,没有一点可以被视为阳光的东西。
    一只手突然拉住水桶,小月仿佛被吓了一跳,怯生生抬起头:“…元大哥。”
    “我只再说一次。”
    元景烁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离她远点,明白吗。”
    小月一怔,咬住唇,眼眶里转着泪水:“元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然姐姐…”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有眼睛,看得清楚。”
    元景烁眼神冰冷如刀:“小月,别再让我看见你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她,我现在不杀你,不是不能杀你,明白吗。”
    小月看清他眼底暗金的流纹,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与杀意。
    是啊,谁都能杀它,谁都敢威胁它,谁都能践踏它。
    因为它只是一个半妖,是一条被养出来钓鱼的虫子,是卑贱的蝼蚁,所以它就活该一辈子被践踏?活该像灰尘一样碾碎在鞋底?!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这就是它的命?!
    小月浑身一震,似是恐惧地低下头,没有任何人看见它眼底狰狞蔓延的恨意与不甘。
    是,你们都高高在上,你们都翻云覆雨,都玩弄它,都践踏它。
    早晚有一天,一定有一天!它可以——它可以——
    元景烁看它低头讷讷不语,眼中冰冷的金痕隐去,把水桶扔回水井,转身大步离开。
    水桶掉进水井里,溅起的水花打在小月脸上,它低着头,好半响,再抬起来时,眼底已经布满诡异的紫色纹路,但只是一瞬,就重新湮没。
    手背缓缓抹去脸上的水痕,小月望向空荡荡的门槛,脸上浮现奇异的笑容,哼起轻快的小调,转身继续提起水桶。
    元景烁牵着疾风马走上大街。
    燕州有禁空令,禁止普通修士飞行,金都空中只允许元婴修士和拥有家徽的大氏族嫡系车队行驶,其他人只能步行、或者乘着异兽在地上走。
    元景烁按着疾风马后背注入一些灵气,疾风马顿时美得蹄子刨地,元景烁面无表情把撒欢的傻马拉过来,翻身上马,它屁颠屁颠就往前跑。
    跑了两个时辰,面前霍然开朗,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被开阔的空地取代,空地中间赫然伫立着一座漆黑的黑塔。
    元景烁勒马停下,仰头望向那座高耸的黑塔。
    淬心塔,金都第一炼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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