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的目光穿过房门,落在北墙边上的一个嘴里塞着抹布、浑身是血的男子身上。
男子惊恐地看着秦禛,努力地往后缩了缩。
秦禛进了门,在他面前站定。
岳平亲自去掉了胡宝良嘴里的抹布,说道:“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吗?”
胡宝良流着泪,赶紧点了点头。
秦禛开始了审问。
“胡宝良?”
“是。”
“你和胡宝山的关系怎样?”
“还行,不不不,凑合,面子情。”
“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就是勒勒勒死的。”
“说详细点儿!”
胡宝良瑟缩了一下,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他说道:“大伯父说,四堂弟不喜欢去岳母家,初二一定会故意耍气,单独留在家里,他让我找他借银子去,只准借五两,宝山小气,多了他不会借……”
胡宝山把银子藏在东厢房南边的库房里,胡宝良趁他取银子时,用绳子勒死了他,之后把人扛到北边卧室,布置成自杀的假象。
他和胡老爷子确实想让官府以为胡宝山自杀来的,但没想到自杀和上吊的索沟完全不同,一开始就露馅了。
不过没关系,胡宝良来找胡宝山时格外小心——他等胡王氏走了之后,胡宝山没来得及插门的时候进去的——大门是他插上的,而不是秦禛以为的胡宝山自己插的。
没敲门,就没有引起邻居的注意。
之后的事情如秦禛猜测的那般,他一直呆在南边的小库房里,等待外人介入的时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尸体身上时跑了出去。
胡宝良运气不错,杀人前后都没遇到胡宝山的邻居。
这便给侦破此案带来了巨大的干扰。
胡老爷子腊月二十八给他四百两,地点在胡家,胡宝良给胡老爷子送年礼的时候;胡宝山去世的第十天给足了剩下的,地点在大碗茶楼。
用的都是小额银票。
胡宝良有钱后,在赌场赢了几把,他的家人对突然增多的银钱丝毫没有过任何怀疑。
就这样过了一年,直到秦禛等人重新翻起此案。
案件经过没问题,叙述清楚。
为防止意外,秦禛又把细节反复问了几遍,事实证明,胡宝良的确没有撒谎。
第150章 做局
从小院出来,岳平问秦禛:“娘娘能猜到胡老爷子为何要杀亲儿子吗?”
秦禛想了想,“大抵与胡王氏有关吧。”
岳平点点头,“属下也这么认为,娘娘觉得他们是怎样的关系?”
秦禛反问:“你觉得呢?”
岳平道:“那老东西想爬灰,就让人杀了亲儿子,等案子彻底平息了,他再时不时地往儿媳妇这边走一趟。”
秦禛以前也这样想过,但她现在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她说道:“胡老爷子是有钱人,而且他在胡家有绝对的话语权,即便胡家老太太不同意他纳妾,他在外面养个年轻漂亮的也完全没问题。为一个女子谋杀亲生儿子,我认为不大可能,但也不排除他就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岳平道:“娘娘这话很有道理。”
胡老爷子是秦禛见到的最镇定、破绽最小的嫌犯之一。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了镇定,演技几乎零瑕疵,可谓卓绝。而且,从目前看来,胡王氏与他的相处极其自然,除尊敬之外,无任何男女私情——她自问在这方面嗅觉灵敏,但这次完全失灵。
乃至于,她到现在也依然认为胡宝良可能有诬陷之嫌。
回到王府,秦禛嘱咐岳平,关押好胡宝良,让他养好伤,再派个人去胡宝良家报信,说他这两天有事不能回家。
岳平大抵能猜到秦禛要做什么,立刻让人去办了。
又过三天,秦禛让周智等人传唤了胡家三房。
因为凶手已知,所以这次只走过场,她没露面,由重案组的人按照她的意思询问了一番。
因为前两次都做了无用功,所以这一次周智等人被胡老爷子和胡家三房毫不留情地甩了脸子。
胡老三虽说了应该说的,但整个过程都在阴阳怪气。
送走胡家三房。
粱显道:“小猫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周智摩挲着下巴上的短胡须,“谁知道呢。”
大赵笑眯眯的,“端看小猫这次会不会被打脸。”
房慈摇摇头,“依我看不会,小猫从不做无用功。”
罗毅恰好从对面厢房出来,笑着问道:“小周,听说你们这桩案子查很久了,咋样,胡家人招了吗?”
一个靠墙根儿的老捕快用鞋底敲了敲烟袋锅子,揶揄道:“没招呗。刚才咱都听见了,那胡家可是硬气得很呢,小周被撅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
“呵呵……”罗毅也笑了几声,“小周啊,不是我老罗说你,胡宝山怎么可能是胡家人杀的呢?动机何在啊!据我所知,案发当天胡家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依我看,你们也别瞎折腾了,这案子真没谱,没点儿运气破不了的,不如暂时搁置。”
周智这一组的案子,他当时都参与过,他一个没破,秦禛等人接手后,一桩一桩都破了。
甚至把他的亲表弟也定了死罪。
他颜面无存,便想趁机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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