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心漏一拍,冷汗都冒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李锦夜摇摇头:“我也猜不透,但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必须让青山去一趟蒲类。”
玉渊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也经历过诸多千钧一发之际,她当即立断道:“那我明日就去延古寺。”
李锦夜将玉渊的小手,置于两掌之间,“从前冷着你,就是怕你卷进这些阴谋算计中,如今你既跟了我,咱们俩便一条心,你安,我才安。”
“这话,你说反了。是你安,我才安。”玉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李锦夜看她的眼神,又柔又软。
“江亭的身子不大好,我走后,让师傅常去给他诊脉。”
“虚怀最近一直随侍在皇帝左右,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出宫,他一出来,我便让他过来。”
“我三叔在户部的日子艰难,你们也别太为难他,他是个直肠子,容易得罪人。”
“有我在,就算得罪再多人,也无妨。”
“那只小畜生我想带走,这趟远门回来,它都不认得我了,怎么逗它都不笑。”
“它是生气,你把它扔下来……”
……
翌日。
礼部正式诏书安亲王的婚期,与此同时,高府一辆马车于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驶出北城门,直奔西山延古寺。
驾车的是江锋,同行的卫温。
就在高府马车快驶到西山脚下的时候,谢家大房的马车停在高府正门口。
罗妈妈得到消息迎出来,委婉告诉谢大少爷:小姐去了延古寺。
谢承君无奈之下,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与母亲顾氏一说,顾氏酸溜溜道:“这丫头如今是越来越不得了了,连延古寺都成了她的家,随进随出。”
谢承君听着母亲的话,心道:只怕以后嫁进王府,更不得了!
又过一日。
京郊码头突然热闹起来,十几辆马车停下来,穿着灰袍的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尽数搬到泊在码头的一艘大船上。
等所有东西装船,一个素衣妇人被人搀扶着下车,她脸色蜡黄,双眼凹陷,走一步喘三喘,正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蒋氏。
蒋氏登船后,扭头看着京城的山水,牙关绷得死紧。
原来,人生如浮尘,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无力感才是贯穿人一生始终的东西。
她这辈子成也在娘家,败也在娘家,而娘家之所以能呼风唤雨多年,全靠阴谋算计和攀附平王。
如今娘家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要去恨谁,怪谁。想来,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吧!
蒋氏嘴唇因为冷风开始发紫,脖颈上的青筋随着呼吸暴露出来。
欠债要还,欠命要偿。
她算是把自己这大半条命都还给了蒋家,余下的,就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到陈家罢。
蒋氏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命人扶她进船舱,儿子陈清焰跟进来,“母亲,开船罢。”
蒋氏看着儿子消瘦的脸,心里无端升起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什么人都不欠,独独欠了他的啊!
然而,流逝的光阴如水,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蒋氏心想:儿子啊,你若不托生在我肚子里,该多好!
“开船罢!”
蒋氏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
陈府的船驶离码头的时候,阴了几天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直射大地。
福寿堂里,几个小丫鬟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活聊天。
今日是西边那位姨奶奶的寿辰,老爷下令在花厅里摆酒,有头有脸的下人都凑上前讨杯寿酒喝,而她们这些刚留头的小丫鬟则负责看院子。
“你们听说了没有,前儿个三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了。”
“挑的哪个好日子啊?”
“十月初八,说是钦天监算过的。”
“哎--真真没有料到,三小姐的命会这么好,竟然嫁给了亲王,以后可就吃香的,喝辣的,云尖尖上的人物了。”
“我要是老爷太太,肠子都悔青了。”
“可不是吗,要是从前能对三小姐好一点,至于如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瞧瞧人家三爷,从翰林出来,就到户部当差,那可是管银子的肥差。他若不是背后有个三小姐,这肥差轮得到他?”
“太太压制了他一辈子,哪知道临了临了三个儿子中,还是三爷最有出息。”
“嘘,轻点,太太在里屋呢,别听见了!”
“听见了又能怎样,话都说不出来,活死人一个,老爷都很久没来看她了,天天都歇在姨奶奶房里呢。”
“我听姨奶奶院里的人说,老爷就等着太太咽气,好把姨奶奶扶正了……”
“啪--”的一声碎响,把几个小丫鬟吓得跳起来。
众人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进东厢房一瞧。
只见太太半个身子趴在床沿外,脸色惨白无比,大眼奋力往外睁着,露出狰狞的眼白。
身下一股骚臭味沉沉散开,有个胆子大的丫鬟伸手在她鼻间探了探,骤然缩回了手,魂飞魄散的叫唤道:“不好了,太太没气了,太太没气了。”
一个时辰后,谢府前前后后都挂上了白幡,发丧小厮骑快马往二房和高府跑。
到高府时,被看门人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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