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照金巷里姚家的这几间屋子。
起初姚人良倒是来问过蒋世泽有没有兴趣买下来,但蒋世泽嫌姚家风水不好,拒绝了。
后来也就没了动静。
直到今天蒋娇娇听说姚家那边进了人,她闻讯出来一看,果然见到那边大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很诧异姚家的人会在今天回来,因也不知道那边回来的是谁,所以她有点担心。
于是蒋娇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索性在自家门前等着姚之如。
“难不成他们家这屋子卖出去了?”蒋修推测道。
“那倒好些,”蒋娇娇道,“我就怕他们再搬回来,往后之之又不便多往来照金巷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远处,又有一辆平顶青帷的马车驶入了巷中。
蒋娇娇一眼认出了这是姚之如长赁的那辆——而且许悠还骑着马在跟车。
蒋修看见许悠便冲对方扬了扬手:“知白。”
许悠翻身下马,亦同他和蒋娇娇打了声招呼。
蒋修还顺口问了句:“你们两个这是恰好在路口碰上了?”
许悠点了下头。
此时姚之如和玲儿正好从车上下来。
许悠不着痕迹地往她旁边站了站。
蒋娇娇上前两步,用几人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对姚之如道:“姚家回来人了。”
姚之如下车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姚家门前的马车,她微笑了笑表示无事,然后挽住好姐妹的胳膊,说道:“站在外面等多累啊,走,我陪你进去坐着。”
然而她话音刚落,两人都还未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避是来不及了,但蒋娇娇还是顺手把姚之如往身后藏了一下,许悠更是快蒋修一步地站到了姚之如面前。
出来的人是段大娘子和孙氏。
孙氏的身边还跟着彩屏和一个面生的小女使,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包袱,看样子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那小女使回身忙着给大门重新上锁的时候,段大娘子和孙氏都已经看见了蒋家门前站着的那几个人。
姚之如的脸在中间很显眼。
她就站在人群中,容色平静,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孙氏看了眼段大娘子。
后者只顿了顿,便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低头上了马车。
孙氏又朝姚之如和蒋娇娇她们看去,须臾,好似浅浅点了下头,随后也跟着坐进了车厢。
蒋娇娇等人目视着姚家的马车渐渐远去。
“如今我瞧着孙大娘子,倒觉得跟着姚大那样的人是可惜了。”蒋娇娇感慨地道。
姚之如远目望着巷口,说道:“人各有志,我想她会让自己过得满意的。”
她了解姚大郎的性格,经过曾招儿的事,凭他的多疑应该是不会再纳妾了,这对孙氏来说是好事。
姚之如其实有些怀疑姚大郎那一摔是摔出了点什么毛病,而且自从孙氏生了那一个儿子后,姚大郎这些年也再无子嗣,说不定以后也难有。
按照孙氏的性子,应该会很明白日子怎么过才是对她有利。这时候她只需要一心把儿子养好,侍奉舅姑,她在姚家的地位就不会被任何人危及,将来姚家的财产也都是他们母子的。
她们如今各得其所,才能做点头之交。
晚些时候,陶宜、蒋黎夫妇俩和谢暎也先后回到了照金巷。
夜里吃完了饭,一大家子便聚在花园里头拜月、放灯。
放水灯原本是杭州等地的习俗,不过京城近年来也渐渐有了些流行,但今年蒋黎和苗南风都怀着身子,为了安全,大家就不出门去凑热闹了,只在家里的流水石渠间意思意思。
蒋老太太笑呵呵地靠坐在懒架上,怀里抱着安安静静的瑜姐儿,蒋修和苗南风的长女双双正在旁边的小榻上,指着天上的圆月高兴地蹦蹦跳跳,谈妈妈和女使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珩哥儿则早就凑到他爹身边玩灯去了——他最喜欢谢暎亲手做的手工。
谢夫子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看着园子里其乐融融的场景,说道:“我还总觉得看他们几个一起玩小孩儿游戏是昨天的事,那时候你们家善之和娇娇就像两只小皮猴。”
蒋老太太笑叹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舍不得他们长大啊!我们这些老骨头怕是也没几年好陪着他们了。”
谢夫子笑了笑,说道:“不想那些,有一日便陪一日,不亏。”
蒋老太太含笑点了点头。
她望着天上满月,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温柔。
蒋世泽和金大娘子坐在石桌前,一边帮着其他人点灯,一边闲闲聊着天。
“可惜今年倦哥儿不在,等修哥儿他们走了,人又更不齐。”蒋世泽叹了口气,趁机握了下妻子的手,“还是我们老夫老妻能常伴彼此左右。”
蒋倦如今在两浙路军营中,就算是遇到逢年过节也很难回京城。
金大娘子看了看不远处正凑在一起放灯的康氏和蒋伦,说道:“我们在家里也有人陪着,只希望他们在外面都可以过得安稳。”
蒋世泽看着她,笑意温然:“会的。”
蒋修顺着苗南风的目光,看见了自家爹娘此时聊天说话的模样,不由笑笑摇头:“我爹如今是越来越能腻歪了,一把年纪还老粘着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