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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药手持宫灯,看到他来了吃了一惊,刚想福礼问安,就见雁凌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了然一笑,躬身推开移门,又冲雁凌霄摇头,示意连夫人尚未就寝。
    雁凌霄自幼习武,何况踩在寝殿如云朵一般软和厚实的地毯上,屏住呼吸就能落地无声。
    琉璃岛是皇帝于他十岁时给的赏赐,一应宫殿、楼台皆依照皇家制式。三层楼的高大殿宇,自进门起就布下地龙,以确保每层楼的每一块砖在冬日都温暖如春,可谓豪奢至极。
    转过雕花木门所制的月门,拨开层叠的珠帘、帷幔,雁凌霄便看到那位横陈在宽大的拔步床间,如一块软玉,一只美人枕桃夭柳媚的女人。
    地龙烧得烘热,连翘翘怕冷更怕热,在初冬森寒的夜里,仅仅穿着一身绫罗长裙,上身裹着近乎透明的月白蚕丝褙子,趴伏在高高的迎枕上,腰臀撅起,双足有一下没一下于半空晃荡,脚踝莹润如脂。
    喉头微动,雁凌霄不自知地加快几分脚步,坐到床边,垂眸想瞧一瞧连翘翘如此认真,是在看什么书。
    左不过是话本、游记……
    修长的手指拎起铺在床头的册子,耳畔传来一声惊呼,雁凌霄轻哼一声,定睛一看——《春闺颂情图》。
    他咬牙切齿,差点笑出声:“小夫人,好雅兴啊。”
    第14章 致用
    “世子爷。”
    连翘翘面上发烫,手忙脚乱跪坐起身,却被层叠的罗裙绊住,左膝压在褙子的宽袖上,绉纱随之而落。
    她双臂环住香肩,扁着嘴道:“世子爷,你听我狡辩……解释!”
    “狡辩什么?说来听听。”雁凌霄一手上下抛动那本薄薄的册子,一手掣住连翘翘的手腕,叫温香软玉入怀,浸了寒气的手甲一节节抚过玉筋花枝似的脊骨。
    鞭痕早已恢复如初,雁凌霄拨开她的发丝,显出半段雪背。
    连翘翘打个冷颤,团进雁凌霄怀里,他身上犹有外头凌冽的寒意,像在捂化一块冰。
    “妾身无意间翻到的,好奇,就随便看看……”她抬眼看雁凌霄,只看到冷硬的下颌。
    “是么?”雁凌霄勾起嘴角,望向枕边一摞春画秘戏图,和螺钿匣子内的寥寥几本。
    “是。”连翘翘硬着头皮道,“妾身哪儿敢跟世子爷撒谎呀?”
    “连翘翘,下回胡说八道前记得别眨眼睛,苍蝇翅膀都没你扑扇得快。”
    连翘翘被气个仰倒,世子怎么能这样说人?!苍蝇?再怎么,也得是只扑棱蛾子吧?
    她气呼呼嗔雁凌霄一眼,顺手去抢他捻在手中,大有拜读之势的春图册子,却被雁凌霄极险恶地勾住抹胸背后的杏白滚边,哎哟一声,一双藕臂紧紧捂住胸口。
    “别乱动。”雁凌霄握住她的后颈。
    “我没有……”连翘翘无辜极了,迫不得已仰起头,献出团软的唇。
    雁凌霄纡尊降贵低头采撷,他在连翘翘这儿娴熟得很,几乎是无师自通,知道他的小夫人喜欢颈侧的轻嗅,更沉湎于粗莽的侵占。少顷,他才放开那片揉碎了的唇瓣,轻吸一口气。
    湖风凄寒,然而琉璃岛的寝殿内却春意融融。
    连翘翘双颊染上桃粉,眼尾的媚意更盛,她不安地挪动,可在气血旺盛的沂王世子怀里,坐哪儿都容易落人口实。
    雁凌霄眉毛动了动,低声问她:“喜欢哪本?”
    “嗯?”连翘翘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特别喜欢的,我就自己选了。”
    “嗯?!世子爷,您且等一等!”连翘翘忙撇开雁凌霄的胳膊,跳下拔步床,一把将两摞春画扫在地上,试图用裙摆盖住罪证,甚至欲盖弥彰踩了几脚。
    她谄媚地抬一抬罥烟眉:“世子路途辛苦,还没用膳吧?不如让红药姐姐呈几份夜宵,暖暖身子。长夜漫漫,咱们从长计议?”
    “小夫人。”雁凌霄冷了脸,“勾引人的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现在又拿什么乔?”
    “妾身不敢。”连翘翘早习惯他的喜怒无常,闻言面色一僵,又很快恢复笑意。
    她跪在雁凌霄脚边,捧起他包裹柔软银甲的右手,侧过娇柔的脸庞,贝齿衔住箭袖的系扣,杏眼微抬,眸间水波粼粼。
    “世子手中的那本,妾身觉着就很好。”她的声音轻柔,像沁润过花蜜,惹得雁凌霄喉头干渴。
    这女人……是如此的训练有素,如久经沙场的将军轻易拿捏住局势。
    他牙根发起痒来,两指钳住连翘翘的下巴,端详片刻后,近乎撕咬一样挨个咬开手甲连接箭袖的系带,显出伤痕可怖的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是温情脉脉,划过连翘翘单薄的眼皮和挺翘的鼻梁。
    雁凌霄冷冷道:“是么?空口无凭,小夫人要学以致用才是。”
    连翘翘面若红云,呐呐道“……妾身领命。”
    玉钗敲枕,罗袜高挑,端的是万种妖娆妩媚。末了,四散的春画落了一地,又是顾盼流粉,又是几许缠绵。
    *
    沂王府,正房。
    门窗紧闭,密实的毛毡层层累累,绣金床帘绵亘至地,酸苦的药味盖过四足兽炉中清远悠长的四合香。
    雁凌云进屋时被熏天的热气一阻,脚步顿了片刻,方才抬步向内间去了。
    沂王妃歪在床头,身下垫着两床衾被,侍女双手虚握成拳,轻轻为她捶按肿胀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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