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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耳边不慎清净,算错了一笔账,之后便无心再碰了。
    她收了账本,径自上了床榻,熄灯睡下了。
    院里唯一的光源骤暗,只剩下微弱的月光,一时并不足以提供视线。
    忽然,狗蹦子突然就不吠了,而待枫荷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借着月光仔细四下查看时,才发现那男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走了?
    狗子是先一步发现完成了任务,好似用尽了毕生勇气似的,一瞬萎靡的缩回狗窝里,生怕会遭到报复。
    枫荷指着不争气的狗子,心里那个气。
    她忍不住说教:“你也太不给咱们姑娘长脸了,姑娘平时对你这样好,你竟只敢躲在我身后叫,你平日里看家护院的本事都哪去了?”
    她掐腰,越说越来气,“要不是我看不下去,趁乱帮你旺几声,你以为就你那没骨气的声音,那人能被你吓走?
    起初枫荷不知,这位先生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南淮先生与南淮仙人,再加上小姐最近一直说她遇见了神仙,如此对号入座,竟不是神仙下凡,而是一个大活人夜夜翻墙入院子。
    枫荷现在想想都觉毛骨悚然。
    如此她见到那位假神仙,自然将之与登徒子同视。
    “唉。”枫荷觉得这狗是白养了,关键时候还不如她,“你可太掉链子了!”
    狗子似是知道自己怂的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小主人,这门面它没撑起来,委实没脸见人。
    可它也想上啊,就是那人委实在太凶了,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它怕它真的冲上去,骨头渣都不剩,如此狗子心里也委屈,不禁“呜咽”几声。
    以视忏悔。
    枫荷困意袭来,她也不再说教了,事情已过,且人也撵走了,目的也达成,她也不能跟一只狗太较真不是,便打着哈欠去了后院睡觉去了。
    夜里,婉婉一个人躺在绣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下床走到书架最低层,在一个落了灰尘的盒子里,翻出一张画像来。
    烛灯燃起,照亮了画上女子的面庞。
    那是一张与婉婉几乎九分以上相似的容貌,只是画中之人梳着妇人发髻,眉目间较婉婉多了许多沉稳,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稚嫩。
    “母亲。”
    小姑娘将画像小心翼翼的平铺在书案上,冉冉烛光将苍白的画纸映得罩上了一层温柔暖色,仿佛有了温度。
    婉婉一瞬湿润了眼角,却不敢掉下泪,怕打湿了画像。
    她轻抚着母亲的面颊,指腹触及之处,带着纸张的微凉。
    那种如同大禹寺中,冰冷坚硬,刻有母亲名字的牌位一样。从小到大,她对母亲的认知,只存在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件里。
    而母亲在她脑海中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她只能在别人提及母亲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心里母亲的性情与轮廓。
    可这轮廓终究是片面单一的。
    她渴望了解母亲,得到她更多的信息,更真实的轮廓。
    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及她的母亲,拿母亲来做接近她的幌子。
    更不该为她缔造了一个梦,一个由他编造有关于母亲所有形象的故事。
    她信以为真,并引以为傲。
    那个已经活脱脱呈现在她眼前,活在她心里,深信不疑的母亲,却在这一刻又被无情的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编造的谎言。
    母亲所有的形象一瞬崩塌,泯灭,化为泡影,而她的心便也这样跟着碎了,惘然若失。
    那单薄瘦弱的身形,透过烛光,在寂静的深夜,如一张剪影映在洁白的轩窗纸上。
    此刻翊王府,高湛亦一夜无眠,祁沨接了刚刚得来的消息,进来禀报。
    男子立在轩窗下,静默得等着祁沨的话。
    祁沨道:“容小姐没睡,在一个人偷偷落泪。”
    “守在那的暗卫说,哭得很是伤心。”
    祁沨走后,高湛便一直站在窗前没再动过,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窗外树叶沙沙,和偶尔几声蝉鸣。
    直到屋外响起梆子声,男子望了望蒙亮天色,恍然已是五更。
    他垂目,缓了缓神色,对着殿外正打瞌睡的祁沨吩咐道。
    “更衣,上朝。”
    作者有话说:
    高湛:媳妇一个人默默拭泪,好心疼,不过可见她心里还是在乎我的。
    婉婉:我在哭母亲,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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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婉婉看着画像, 伤心难过没一会便开始打起了哈欠,等到她把画像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时,她眼皮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昏昏沉沉,一头栽进绣床里,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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