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琛从没见过这样声色俱厉的白辛夷,竟鬼使神差般的脱下了皮夹克。
那边的苏皖也没闲着,她根本没时间思考,迅速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法国香水,开始喷起来。
等她喷好香水,打开窗户,就见面前的女孩就跟变戏法似的,先是将一条白绸巾撕成了两条,接着又飞快地用白布条系在了江云琛上臂的三分之一处,剩下的那块稍宽些的布条则缠在了江云琛的伤处。
这熟练又专业的动作,差点让苏皖看呆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云琛竟然就这样被白辛夷牵着鼻子走了。
江云琛已经穿上了外套,幸好他半路上扔掉了西装,又高价买下了路人的一件皮夹克。不然,鲜血就要浸透他的外套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白辛夷的歌声刚一响起,苏皖就心有灵犀的跟着唱起来:“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牡丹的调子起低了,应该这样,”江云琛的脸上扬起了然的笑意,大声哼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白辛夷给了两人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男女主,不但反应迅速,还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
这时,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了。
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便服棉袄,头上戴着日本宪兵队军帽的中年男人,后面是几个穿着日本宪兵队制服的士兵,士兵后面是个三十来岁的军官,看军衔是个中尉,应该是宪兵队的小队长。
“有没有看到G党分子?”前面带头的不知是翻译还是侦缉队员的中年男人,一双不大的眼睛在白辛夷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G党分子?”白辛夷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又紧张的样子,“江老师在指导我和茉莉唱歌呢,不知道啊。”
黑衣男人后面的一个宪兵队员用力呲了呲鼻子,冲黑衣男人说了一句日语。眼瞅着,江云琛和苏皖的脸色就变了。
“嘶!”电电光火石间,白辛夷发出一声痛呼,双手抱住头。
“牡丹,你有没有事?”苏皖立刻明白了白辛夷的意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担忧地问:“你的头是不是又疼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辛夷摘下了厚重的假发,露出了缠着纱布的脑袋。
“皇军阁下,白牡丹小姐头部受了伤,有些恍惚,冲撞了皇军,还请皇军多包涵。”江云琛适时地用流利的日语向宪兵小队长解释。
“阁下是?”宪兵小队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江云琛。
“我叫江云琛,是大上海舞厅的编曲和音乐老师,曾在京都艺术大学留学,去年学成回国。”
“阁下在京都府求学?”小队长的眼中划过一抹光亮,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江云琛像是没有看到小队长眼中的光亮,脸上带着怀念,浅笑道:“是的,好想念岚山的风光,秋天的枫叶,春天的樱花,简直太美了!有时间真想回去看看。”
“江先生有没有去过万福寺?”
“当然!”江云琛勾了勾嘴角,深情地看了一眼苏皖,“我就是在万福寺里遇到了我的爱人。”
眼看着宪兵小队长阴鸷的脸色缓和下来,白辛夷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江云琛的这一劫,应该可以躲过去了。
她都要给江云琛跪了,这就是男主标配啊。富家公子,长得帅又深情,海外留学,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是原田浩二,京都府人,不知江先生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二?”原田浩二对江云琛的态度已经肉眼可见的亲近起来,“我妹妹就在京都艺术大学上学。”
江云琛莞尔:“云琛荣幸之至。”
原田浩二最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手一挥,做了个撤的动作。
“等一下!”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
白辛夷刚刚落下的一颗心,立马又揪了起来。
原田浩二不满地看着黑衣男人,声音拔高:“李桑?”
“原田太君,我怀疑这个女人头上的伤是假的,血腥味不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黑衣男信誓旦旦地说。
原田浩二目光一凛,视线在白辛夷和江云琛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冲黑衣男抬了抬下巴。
黑衣男人就像是得到了狗粮的大黑狗,谄媚地朝原田浩二点头哈腰:“嗨!”
接着,黑衣男瞬间变脸,一改刚才的卑躬屈膝,趾高气扬的看着白辛夷,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让我看看你的头。”
“我的头包着纱布,怎么看?”白辛夷恨得压根直痒痒,在心里大骂汉奸的祖宗十八代。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汉奸都是最可恨的。
白辛夷的迟疑,给了姓李的汉奸莫大的鼓舞,他几乎已经确定白辛夷的伤是假的,目的是为了掩护他人。
“过来把你!”姓李的汉奸一把扯过白辛夷,脸上带着恶意的笑。
“你干什么?”江云琛想要上前阻拦,被苏皖扯住了。她死死地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敲击着。
先等等!
李汉奸看白辛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根金灿灿的小黄鱼,满眼都在放光。他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子,一手去扯她头上的纱布。
“你放手,我自己来!”白辛夷一把甩开李汉奸的手,小心翼翼地去解头上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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