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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抱了抱他。
    容允窝在他怀里,眼睛有些酸涩。
    他们都活着就好。
    容允在邑城的那几天没事就欺负小胖子谢一一,最喜欢蹂躏圆鼓鼓的脸,一捏,口水就下来了,太好玩了。乐此不疲,导致长大后的谢一一对着龙椅上斜挑着眉毛看他的皇帝陛下都有阴影,生怕他这路上捡来的皇帝哥哥一个不爽就过来捏他的脸。
    容允没有呆几天便要走了,韩肖过来的。走之前照旧捏了谢一一好久的脸,然后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坠子,那是他宫里出来戴的,那玉坠子沉甸甸的,坠的谢一一小脑袋猛然一沉便垂了下来,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
    容允瞪他,“再哭?”
    谢一一竟然也没有再哭了,开始打嗝。
    容允走之前,容亁对他只说了一句话“做个好皇帝。”
    容允点点头。
    短短的五个字,其实千斤重。
    他会做个好皇帝的,这是他对父皇的承诺,他一定要做到。
    事实上,容允确实做到了,他在位几十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没有辜负父亲留给他的江山。
    容允回宫后,把自己藏起来的一只宫里唯一活着的蚂蚱放生了。
    后来,谢锦发现,小皇帝从宫外走了一圈,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眉宇间已经隐约有了先帝的风范。
    皇宫里的小小少年,终有一日,不再靠任何人庇佑立足在朝堂之上,成长为大魏的共主。
    第95章 番外四 庄周梦蝶
    容宴以为自己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明晃晃的烛火和黄帐。他趔趄两步爬了起来,就见那个伺候他长大的太监小邓子快步跑过来,替他摆好了鞋。
    “殿下?”
    “你叫我什么?”
    他喃喃自语,站直了身子,走到了昏黄的镜子前,看到了年轻的,十岁的自己。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手指有些发抖,目光惊蛰,渐渐的,眼底的波涛汹涌便平息了,变成了波澜不惊的湖水。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样的眼神,伺候他的小邓子都没有见过。
    他重生了。
    他回到了他十岁的时候。这细小的胳膊和腿还不曾做过害人的事,一切皆可回转。
    容宴捂着脸,又哭又笑。
    重活一世,容宴没有夺权的心,但是他不能让容亁再度登上皇位,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深爱的母亲为容亁所害,亦不能容忍谢安再度遭受容亁毒手。
    容宴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哪怕重活一世。
    他这辈子,只是想抱着一个卑微的希望,找到那个人,把他带到身边,免他受苦遭罪,护他喜乐无忧。
    上辈子临死前烈火焚烧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
    黄泉路上,他要找到他。他怕冷怕黑,一个人连死路都走不远。
    找到那个他到死了都不肯承认喜欢的人。
    没有人知道小太子换了个壳子。
    小太子也不欺负容王了,反而每天盯着小只的谢安发呆。
    “看我做么?”小谢安眨眼睛。
    “蠢货,容王府的女人别招惹,听到没?”
    容宴道。
    就是因为招惹了沉碧,上辈子的谢安才落到那样的下场,这辈子,容宴私心里不希望这两个人扯上关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
    谢安听了容宴的话,果真没有招惹沉碧。
    他扳正了谢安的人生轨迹,却没有找到他想倾尽全力保护的人。
    宁祥是从外面被买进来宫中的,他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有没有被送进宫,他派了很多人去找一个影子,没有人找得到。
    这一世,叫宁祥的人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然而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一般。
    因为容宴没有欺负容亁,反而替容亁说了好话,容亁提早出宫建府,谢安无缘遇到容亁,而在该遇到沉碧的那一年,他本应该走经过容王府的那条路,只是想到了容宴的警告,便没有走那条路,转身走了另外的一条路,于是冥冥中似有注定,谢安没有遇到坐着轿子从容王府出门的沉碧,反而因为走了另外一条小路,遇到了被人殴打的宁祥。宁祥是在医馆门口被殴打的,他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被医馆门口的几个狗腿子伤的面目全非,谢安将他带回家中养伤才知道,宁祥很小很小时候就入了宫,这个时候的宁祥还没有被拔了舌头,还可以说话。他说他在太子宫中当差。
    谢安便把人送回太子宫中。
    容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找翻了天的人,竟然就躲在自己的地盘中。他宫里宫外找了许久,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宁祥会在东宫。宁祥早已入了宫,在东宫的一处别苑被一个不受待见的公公奴役。那处别苑别说这辈子,他上辈子都没有踏足过一次,旋即他想到了宁祥不能说话的原因。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容亁发了大火,下令拔了东宫所有太监的舌头,东宫上下都是耳目,皇帝的,容亁的,甚至是恪王的。
    那么是不是,宁祥不能说话,也是这样来的?
    容宴浑身虚软,额头一片汗珠。
    上辈子,竟然是他割了他的舌头。
    宁祥受了很多罪,不过这时候的他还可以说话,周身没有笼罩上一层死一样的气息,眼睛还是鲜活的,他就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太子,忽然半蹲下身子,屈尊降贵的抱着他,便死也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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