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位置上滚开”,多卡斯抱着被子坐起来,她还没穿衣服,鬈发乱糟糟的,可能身上还有他昨天晚上留下的指印,而小天狼星衣冠整齐,身上是须后水的味道,但这是他未经她同意翻她电脑,就着文档给她讲她写了一半的论文的理由吗?
“但是你这里这里是有问题的,你写错了”,小天狼星把嘴唇抿紧,他上唇削薄,下唇稍厚,这是他大部分时候显得高傲而不耐烦的原因。
“谁允许你动我东西”,她盯着他烟灰色的眼睛,把眉头皱紧。
“起床气这么大,谁喜欢动你东西啊”,他显然也被她惹火了,把mac合上,丢在她床尾,大概准备站起来或者认真吵架。
“你滚”,多卡斯的态度很冷静,“从我的公寓里滚”。他们当然经常互相把电脑递给对方,示意看屏幕上论文的初稿或者写本或者碑铭,然后互喷对方的逻辑和结论,她也没设密码,但显然并不包括早起被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怼脸,他的控制欲和支配欲这时候有点过头了。
小天狼星滚了。
事实上他那天只是醒的稍微早了点,还记得把多卡斯挂在他腰上的手臂塞回被子里,去刷了牙洗了脸刮了胡子,坐在书桌边的转椅上等她醒,顺手把她桌上笔记本电脑的锁屏解了,然后觉得那段有点问题。他当然不否认他私下觉得多卡斯的论文研究的东西似乎毫无价值,但是多卡斯在床上拿枕头摁他脸说他罗马帝国沙文主义的时候也不少,学术终究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们的专业方向也不那么重合,在生活上更合得来。
事实上他认真考虑了某些问题,觉得为了避免这样的窘境再发生,有必要采取某些措施。
“那个,我去买了戒指”,他把她拉到学校附近僻静的小公园里,四月末的蔷薇花已经开得很好了,粉白嫣红,在带刺的藤蔓中显得生机勃勃,边上这从是酒红色的,半人多高,早开的已经落了一地的花瓣,“我也不知道怎么道歉好了”。小天狼星觉得自己没错,但是知道这么做真得惹到多卡斯了,以后不这么干就是了。
他把黑天鹅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那枚漂亮的澳宝戒指,和詹姆在玛莎百货闲逛的时候看到的,动了一点舅舅给的那笔黄金,他也不大在意,他低头看多卡斯浅琥珀色眼睛,吸一口气,“我把自己赔给你行不——我就是没办法了”。
“所以你不跪吗?”栗子色鬈发的女孩子看着他,抿紧嘴唇。
“你同意啦?”小天狼星试探性得看她,他还记得她一个礼拜前发得那场大火,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没有异议”,她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但小天狼星已经抱住她开始摁压她嘴唇了,这显然有效得把狂喜传达给了她,松开来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不太在意那件事了,在他怀里晃了晃左手无名指,让他给她戴上戒指。
现在小天狼星单膝跪下了,灰色的精纺羊毛裤腿压在草地上的花瓣上,他给她无名指上套上订婚戒指后吻了吻,“你愿意嫁给我吗?多卡斯”。
大概这才足够真正让她开心了,她把他拉起来,趴在他肩膀上,踩住他脚尖踮脚,小天狼星条件反射式得搂住她柔软的身体,耳廓能清楚得感知到她嘴唇的摩擦,有意无意的碰触和带着他耳膜振动的湿润气流,“我当然愿意,小天狼星”。
当然,这不能改变他们两个穷学生还是靠奖学金生活的现实,但也不至于潦倒到那个地步,只要博士期间不要小孩,他们在论文和会议之外总是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的。
第49章 埃舍尔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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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脚板先生的身份,整个波特出版社的人都很好奇,他交稿很及时,成果也很稳定,在他们这一行的人当中极为罕见——除了慢以外他的工作无可挑剔,平均一天能出800个单词。严肃的苏联著作用这么一个滑稽的笔名翻译,似乎有点好笑,但是他的文笔很好,英文流畅而有力,俄国人拗口的长句被安排得妥妥帖帖,还已经用打字机打好了,白纸铅字,清晰可观。
负责他的编辑莱姆斯·卢平每次看到他的稿子都要松一大口气,他知道自己只用调整格式,安排版面,交付美工就行了。
大脚板先生的第一本译作是帕斯捷尔纳克的《日戈瓦医生》,紧接着就是索尔仁尼琴的《癌症楼》,正在着手的下一步是《古拉格群岛》……据说经理已经买下了索尔仁尼琴目前和接下来所有作品在英国的版权,都会交给他来译出。
在那次的庆祝酒会上莱姆斯见到了大脚板先生本人,他很高,削瘦,灰眼睛,黑色长直发,在每个人都穿正装的场合套着一件黑色机车夹克和黄靴子,银色拉链闪闪发光,但是大家都会因为他的英俊原谅他的。
事实上莱姆斯本人也有点蠢蠢欲动,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大脚板先生显然不是,他几乎在整个晚上都在有意无意的向搭讪的男女展示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黄金指环。莱姆斯甚至觉得他在享受拒绝的行为,某种高傲而俯视的态度,一看就是从小到大习惯了被人献殷勤和搭讪,能分得出行为背后的善意和恶意。但是他还是,非常可爱,高傲甚至更像美而自知的人的常见的那种克制态度。
大脚板对经理弗立蒙德·波特倒是相当友好,他像对待父亲那样尊敬他,詹姆·波特站在他身边,他们简直像一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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