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一个在为自己往后的自由哀悼,一个在为自己即将的离去默哀,都没有再说话。凉亭里的气氛有些沉重,霍令殊到底长了八岁,尽管心里有些失落,还是快速调整好状态,反过来安慰明显沉浸在自责中的陆希宁。
“阿宁,没事的,别难过也别自责,人与人的相遇和相处,都是要看缘分的,强求不来,我不怪你。”说完还笑着摸了摸陆希宁的头。
陆希宁心里的眼泪流成一片汪洋,呜呜呜呜,霍姐姐这么好,我应该早点相信她的,要是我当时就按下手环,说不定事情就没那么糟了,霍姐姐那么厉害一定会帮我圆满解决的,都怪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边陆希宁在心里哭泣,那边霍令殊走到道旁的草丛里挑挑拣拣,扯了几株草回到凉亭。
“霍姐姐,你扯它们干什么?”
“逗你开心啊。”霍令殊随意翻折着这些野草,也不知怎么的,掌心里就多出了一只,蝴蝶。她本来是想折个蟋蟀的,不过转念一想,小姑娘可能会怕,所以就临时改成了蝴蝶。
陆希宁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蝴蝶,目瞪口呆。这是魔术吗?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翅膀,将蝴蝶换到自己的掌心,新奇地看着这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霍姐姐你好厉害啊!”陆希宁感叹,“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玩具。”
“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阿宁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霍姐姐,你是怎么把它编出来的啊?我刚刚看着,就见你随意绕绕就成了?真的这么简单吗?能教教我吗?”陆希宁攀着霍令殊的胳膊,两眼发光地看着她。
霍令殊心想,阿宁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一只蝴蝶就能哄开心。“那我再编一次吧。”霍令殊又去旁边撤了些杂草,回来坐在陆希宁的旁边,这次她放慢了速度,可陆希宁还是看不懂。
“阿宁学不会也没关系,我给你多编几只。”
“好耶好耶,霍姐姐你还会编什么?”
……
眼看到了黄昏,霍令殊从石桌前抬头看看西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阿宁,我们该回去了。”
陆希宁闻言原本笑着的嘴角立刻垮了弧度,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总是要面对的。于是她点点头,小心地收拾起桌上的草编,又宝贝地放进口袋,这才说:“霍姐姐,我们走吧。”
二人起身,从山道下山,身后落日余晖成片挥洒,锦绣漫天。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陆希宁先下车进去,而霍令殊去停车。
一进门,陆希宁就看见自己的父母坐在沙发上,明显是在等她。慢腾腾地挪着脚步蹭过去,陆希宁在父母面前站定。
陆怀章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陆希宁抢了话头:“爸妈,我错了,但是霍姐姐是无辜的,你们可不可以还是把工资给她,虽然,她只干了几天,但是,”陆希宁着意强调了一番,“但是霍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嗯,特别好。”
霍令殊进门时,恰好听到陆希宁那句“霍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嗯,特别好”,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小姑娘的委婉,径直走到陆怀章夫妇面前,抱歉地说道:“陆先生,陆夫人,是我做的不好,我想我应该是不适合这份工作,所以我还是走吧。”霍令殊还是要脸的,与其让别人开口,不如自己先提出来,这样大家都有个台阶下。
陆怀章夫妇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心说:这两个孩子在说什么?
今天下午的时候,林静淑接到了陆希宁班主任的电话,说阿宁下午没来上课,问了同桌说是被阿宁的保镖接走了。还说,今天阿宁在班级里和同学起了争执,末了,班主任怀着十分的歉意表示是自己没关心好学生,并表示她会严肃处理涉事同学的。
林静淑道了声谢,正要找霍令殊,就收到了霍令殊的短信。在短信里,霍令殊交代了事情始末,并说阿宁心情不好,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家,问她能否带阿宁出去转转。林静淑思索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只仔细嘱咐了一下让霍令殊注意安全。她本来也没指望陆希宁好好念书,对她而言只要女儿开心健康就好,所以缺半天课也没什么。
只不过,和同学闹矛盾这事有些难办。她一时拿不准要不要亲自出面,便打电话问了陆怀章,陆怀章一听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清楚自己的女儿不是会随意和同学争执的人,不过妻子没意识到,他也不愿意提醒她让她多想。
自从阿宁上学以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妻子的心态有了不少的改变,以前每天紧绷一根弦,自己不好受阿宁也不好受,现在发现阿宁其实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她对女儿也不再看管得那么紧了,心态平和了很多。所以陆怀章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妻子什么也不要做,等自己回家再说。
于是陆希宁回家以后就看到自己父母坐在沙发上等她的这一幕。陆怀章本来是想好好问问事情的始末,可陆希宁一进来没头没尾地说了那么一段,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霍令殊又进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段,导致他们二人更加云里雾里。
第20章
看着眼前二人的神态,再仔细想想她们刚刚说过的话,林静淑逐渐反应过来,这事恐怕被她想得简单了。
阿宁刚刚说是她的错,与霍令殊无关,后面霍令殊又说是她做的不好,那么只能是阿宁做了什么而霍令殊没拦着她,不知怎么的,林静淑女士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尽管她难以置信,但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阿宁,你,在学校和别人打架了?然后,令殊不仅没拦着你还帮着你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