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没有石阶,只留存一点踩踏的痕迹。刚下完雨的山路湿滑,人手一根竹杖,走到草皮多的地方路不滑了,爬山也轻松很多。半山腰断断续续发现几株魔芋,两人给魔芋打上记号,继续前行。这一面背阳,日照不充分,植被不高,沿着缓坡再往上走几十米,是大片的野生树莓,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
她俩也走累了,放下背框准备吃个饱。边摘边吃,很快一小片被扫空,两人抱着衣服兜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聊天吃泡儿。等太阳稍微照到这边一点,说明日头不早了,要继续赶路。
再蜿蜿蜒蜒爬个半里地,终于到了山头。这山头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只在靠近阳面那边有一个超大的蓄水池。白络心里估摸,这阳面肯定有田,走近一看,山腰处都是迭沓着的梯田。只是许久不受管理,边界已经被水流冲刷模糊。
下山没有树木遮挡视线,两人很快就到达了梯田的位置。这大片梯田果然如白络所想,因为山洪冲刷多数被磨平了,有些地方形成半天然的蓄水浅滩。用竹竿往里戳了几下,竟然还有前人养在里面的泥鳅。两人像孩子一样在泥潭里摸来摸去,弄得满身污泥,泥鳅却没抓到几条,只好暂时放弃,走到下一个浅滩接水给彼此洗干净。
因为庄园肉眼可见,两人加急脚程,准备去一探究竟。到了山脚天将黑,庄园比想象中还要大。前面隔着一条河,水流还算平缓,好在不远处有一座圆拱桥。这桥远远望去跟水里的另一半完美结合形成一道圆,让人感叹匠心独具,不失为艺术品。天然的石料堆砌形成这样一座屹立不倒的景观,脚踩在上面,仿佛同它一道感受了河流日复一日的冲刷。
庄园的门被外力破坏过,墙体有倒塌的迹象,侧门靠着半块牌匾,似乎是私人建造。白络带着齐案眉小心穿过,步入院墙之中。院内有许多排列整齐的复古式建筑,推开层层木门,走到院墙深处。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破坏过的墙体。两人具提高警惕,关掉手电,把背篓放下握紧砍刀。
这最后一扇门是推拉式,拉开之后里面漆黑一片,隐隐有酒香。适应了黑暗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即便再小心翼翼也难免闹出动静,但庄园依旧一片死寂。确认安全后拿出手电,整个屋内被白光照亮,因为人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飞尘。
这间巨大的房子里装得都是空坛子,所以酒香必然是从别处传来的。两人穿过坛子,在里层发现一个隔间,打开隔间的门,地上压着一块石板。用墙角的撬棍撬开,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因为内含酒精,不能用明火试探氧气浓度。白络把光打进去,往四周照射一番,发现这个酒窖有一处通风管道,受到气流作用居然还在运行。
“应该可以下去。”
白络率先爬下去,窖内温度比外面低,不知道庄园主人用了什么方法,空气出奇的干燥。她在里面久待之后居然流起了鼻血。齐案眉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割下一块衣角给她止血。
“没事,太干了而已。”
这酒塞很难打开,费好大力气用刀撬开一个。打开后白络往里照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把她吓的魂飞魄散。这缸里酒水纯澈,里面居然泡的都是足月的小孩,还不止一个。因为她看到了好几只小手小脚,具都是白白胖胖的。
居然是家涉黑的酒庄。
她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很久以前黑老板们喜欢把酒庄建在大山里,他们会在附近村庄收买那些每年被引产掉或者生下来没人养的女婴,然后装进酒罐里泡酒,再把这些酒出售给国外一些特殊地方的商会。比如食人族。
入口处的酒坛都是完好的,再往里侧,两人发现不少被砸开的坛子,地上的酒液早就干涸,有数个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干尸,她们姿势蜷缩,紧紧地抱着自己。
白络看着这些孩子,身体不停发抖,她难以想象这里成百上千的坛子里,藏着无数个被抹杀掉的生命。她们也许比她的年龄还大,没有见过光明,没有长成小树或是花朵,被泡在冰冷的酒水里发酵。
齐案眉抱着她发抖的身体,极力给予她温度。
“我们走吧。”
离开酒窖,入口处白络把石板调转方向砸了下去,砸碎了数个酒坛。
“给我打火机。”
她把布料缠在竹子上,用火点燃,火势渐大后丢进窖内,酒精嘭的一下燃起。两人从拱桥离开,爬到山顶。酒庄烧了一夜,漫天火光,照亮了天际。
她们在山顶的灌木从里睡了一夜,被晨光叫醒。早晨的阳光柔和,白络跳到蓄水池里洗澡,从水里出来时身心都被洗礼。
“烧完了。”
好在黑酒庄建在河边,周围没有山林也没有建筑,一夜间化为废墟。
“还去种植园么?”
她俩坐在蓄水池的石板上吹风,望着庄园那边的山。
“干嘛不去?你得先把我喂饱再说。”
白络起身跳下石板,朝上面的齐案眉张开双臂,笑容灿烂。
“跳下来!”
撑着石板跳下去,稳住步伐后撞进白络的怀里。
“怎么喂饱?”
“嘿!你现在学坏了!”
“没有,我正经问。”
“正经问是这样问的嘛?不是该问我吃什么?”
“那你想吃什么?”
“哈哈!我就说你不正经吧,还不承认!”
两人嬉笑打闹着,从山顶下去后跑到河里捉鱼。特地找到一块浅滩,浅滩有很多石块,搬开石块,下面会有那种石斑鱼。鱼不好抓就用技巧。用石块砸石块,躲在下面的鱼和虾就会被震晕飘上来。玩了半个小时就捞了好多小鱼。在河道生了火,用竹签把鱼串起来烤,再浇上昨天剩菜的汤汁。
吃完早饭又要过桥。这次又是不一样的心境。眼前的废墟还在飘着烟灰,昨日的庄园成了残垣断壁。绕过它,后面是一条公路,公路从山脚转了个大弯最后隐入隧道,怪不得在亭子上没有注意到。
跨过公路是一条小道,沿着小道进入种植园,园的入口依稀辨认出标识“农家果园”四个字。
果园里有不少种类的果树。低海拔的是一片葡萄架,杂草丛生,葡萄刚开始熟就被山雀盯上了,葡萄架上也都是鸟屎,还有在上面搭窝的,白络在里面掏了几颗蛋,用毛巾包着放进框里。
绕到另一面是一片火龙果种植园,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因为没有人工疏果的原因有些枝头被坠到地上,果子烂在枝头,个头也不大。她们清出一个背篓背着,另一个放在地上,摘了不少火龙果放进去。再往上面就全是苹果是和橘子,因为没到季节,果子不熟。缺乏人工打理的种植园被杂草淹没,果树也长得潦草。白络背着空框带齐案眉返回。
如果这片种植园是属于农家的,那园主应当是村庄的住户,或者是一个村子的人共同承包的。既然能在这里种植果树就能通车,山脚的公路说不定就能通到村口。
她们决定下次再开车探路,这次先走山路回去。背篓比来时重了许多,两人走一段路歇一会,好不容易爬回了山顶,又被大下午的阳光晒得头晕脑花,只好背起背篓躲进山林里。山林凉风阵阵,还有湿气,半山腰的树莓解渴又饱腹,又摘了满满一兜,用草帽盛着带回去。再往下就找到昨天的记号,红丝带绑着几株魔芋。魔芋根茎有毒不能直接和皮肤接触。白络负责挖齐案眉戴着手套负责搬到背篓里,几块魔芋每块都有小孩脑袋那么大。
时隔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叁只小黑球扒着门迎接她们,一个劲往腿上凑,累得快要抬不起脚的齐案眉不小心踩中其中一只的小尾巴,那小黑球嗷嗷直叫,边退边往白络身边钻。两人望着可怜兮兮的小狗没心没肺笑话它。
白络抱起它,把它的小尾巴拿到嘴边呼呼,学小狗说话:
“汪汪汪~七七大坏蛋!汪汪汪~痛痛飞飞!”
被治愈到的齐案眉倒完手里的猪草,缓步来到白络身前,两人一前一后把狗夹在中间。
“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叁口。”
白络翻她一个白眼,把小狗放回地上抱住她。
“谁想要一只狗娃啊?”
“那刚才是谁学小狗说话呢?你是狗妈妈,我们就生个狗娃呗。”
说是开玩笑的说,但算算生肖,如果孩子生在明年的话确实是属狗。
她们坐在院子里抱在一起,身上是未干的汗味,谁也不嫌弃谁,安静看着叁只狗崽一会打闹,一会又被其它事物吸引跑开。
“咕噜~”
“!”
“谁的肚子叫了?”
白络恶人先告状,指尖顶着齐的鼻头,恶狠狠的。
“是我,我的肚子叫了。”
被人宠溺地拿开手指握在手里,然后又被从板凳上拉起来。
“你烧火,我做饭。”
晚饭做得简单,从地里摘的黄瓜和番茄,又割了把韭菜。黄瓜做成凉拌拍黄瓜,没有醋,兑了点坛子里腌菜的酸汤。以及久违的番茄蛋汤,蛋是果园里捡的鸟蛋,出锅后撒上一层葱花,香极了,韭菜炒来凑数的。火龙果是白络切的,她切水果时在偷吃,齐炒完菜一转身就看到她满嘴鲜红,对着她吐舌头,连牙齿都变了颜色。
“咱们家最后一点米了。”
白络揭开砂锅,米饭香飘了出来。
“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她们先前和水稻同期种了点红薯和土豆,红薯最快也要等到九月份才能收获,土豆可以挖了,不知道够不够吃到红薯成熟。只要捱过九月份,水稻熟了,她们就又能吃上米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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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2
标题逐渐走偏,下一章回归主题!
我真的太喜欢种田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地主,每天看别人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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