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田螺,但是细细长长……
她没吃过。
郑涛送来一筐钉螺,还有一筐冻对虾、鲍鱼,然后,还有海胆!
竟然还有海胆,而且还是这时候最肥的黄海胆。
沈云清:“留下,海棠,都留下。”
别想有一只海鲜,从她眼皮底下溜走。
“正好姐姐来了,我请姐姐吃好的。”沈云清高兴得像个孩子。
郑涛也很高兴。
他就猜,或许贵人有其他需求,所以把村里渔民手里的东西,花钱收了一些来。
这一趟,足够他给家里弟妹添一件棉袄过年了。
海棠却道:“我们夫人人好,怕你现在卖不出去。你看谁家这时候,年货还没置办完呢!你可不能狮子大开口,说吧,一共多少钱?贵了我们可不要。”
郑涛笑道:“姐姐看着给就行了。”
沈云清心说,倒也不是个贪心的。
看他家境,也不富裕的样子,她便道:“海棠,给他拿十两银子。多的,算是过年的红封。为了我这一趟,小哥也辛苦了。”
能上山,莫下海。
郑涛忙道:“不用不用,夫人,您给三两银子就行了。”
海棠啐了一口道:“夫人赏你的,你赶紧谢谢夫人就行。”
郑涛这才不好意思地谢过沈云清。
海棠道:“来,跟我进来,别乱走!”
月荷扶着沈云清,动作很小心。
身后的燕烈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沈云清把燕烈带到了沈万贯屋里。
传说中奄奄一息的人,看见燕烈两眼放光:“好孩子,你来了。”
燕烈:“……”
所以,她派来打探的人,是瞎子还是傻子?
燕烈转身就要走。
沈云清却伸手拦住她:“姐姐,你听我说几句话再走,行吗?”
燕烈却道:“你怀孕了?”
沈云清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嗯。”
燕烈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沈云清斟酌着道:“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和我们失散,身边没有亲人照顾……”
“失散?”燕烈冷笑,“明明是她弃了我。”
“是,是娘的错。”沈云清道。
沈万贯却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解释道:“你娘也是没办法,毕竟……”
“爹,”沈云清打断他的话,“娘是没办法,可是她也确实没有管姐姐。姐姐埋怨,也是对的。”
做到就是做到,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这无可辩驳。
被辜负的人,不想听到任何借口。
这是人之常情。
果然,燕烈抬头,看了沈云清一眼。
她抬手把帷帽摘了下来。
沈云清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愣神。
原来,姐姐生得这么美!
爹啊,你看看,你拉低了我多少颜值。
“姐姐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当成亲戚走动。”沈云清继续道,“姐姐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尽管开口。”
“你又能帮上我什么?”燕烈似在叹气,“你我之间,当陌生人,对你是最好的。”
沈云清听她态度似乎有些软化,忙道:“姐姐,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做陌生人?不管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但凡我们能帮上忙的,都不会含糊。”
“我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我过得很好。”
燕烈的软化,短暂得像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很快口气又变得冷淡疏离起来。
“没有需要帮忙的,咱们也能当亲戚走动。”
“你愿意,你婆家人呢?”
“我愿意,他们就愿意。”
“凭你肚子里的孩子?”
“凭我这个人。”
一来一回,沈云清对答如流,眼神之中是满满的自信。
明明穿着朴素,不施粉黛,却让人感觉到光芒万丈。
燕烈从她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很像的一些地方。
这就是血亲姐妹?
贺长恭从外面回来,就直奔老丈人屋里。
没办法,让人操心啊。
他看到了月荷站在门口,就知道沈云清肯定也在,顿时满脸笑容。
“云清啊,我听说送钉螺的来了,高兴吗?呃——”
这谁呀?
沈云清:你但凡眼不瞎,都能猜出这是谁。
她介绍道:“这是我姐姐,燕烈。姐姐,这是我相公,贺长恭。”
贺长恭:“……姐姐。”
虽然他很明显,比燕烈要小。
罢了罢了,让她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燕烈有些意外。
因为贺长恭从进门到现在,只从她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判定是陌生人,仅此而已。
他的眼神,几乎一直停留在沈云清身上,带着傻笑。
“你们说话,”贺长恭道,“我去厨房给婵婵烧火去,中午留客人吃饭吗?钉螺你想怎么吃?辣炒还是水煮还是什么其他花样?”
“要留姐姐吃饭的,你叫一桌席面,让婵婵做几道海鲜,我教过她。另外,海胆,就是像刺猬那个别动,我自己处理……”
“好,那我去了。”
贺长恭对老丈人和燕烈点点头,转身大步出去了。
燕烈到底没忍住,问沈云清:“你家没有烧火丫头?”
竟然要她男人去厨房烧火。
这可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啊!
沈云清开玩笑道:“我们家的烧火官儿。”
燕烈沉默片刻。
贺长恭听说她的名字,反应太平淡了。
他是从来没去过青楼,所以没听过自己的名字,还是说,他听说过,但是并不在意?
那又怎么会呢?
燕烈看不懂了。
第328章 姐妹(一)
不过燕烈也不为难自己。
她并不想认亲,所以这个妹夫到底如何,和她也没有关系。
见沈万贯没事,她站起身来就要走。
她看着沈万贯道:“以后不要来燕春楼了。我已经交代他们,不许再放你进去。”
沈万贯面露惊讶,随后就是颓然。
半晌后,他低声道:“你就是不想离开那里吗?是有什么牵挂,还是老鸨不放你走?”
燕烈没有做声。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一起想办法。那种地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燕烈淡淡道:“我从出生就已身处风尘,大概是生而下贱,已经习惯了。”
沈云清听她这么说,内心酸涩的同时,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言辞犀利,至少说明心里还有起伏。
“爹,先不说那些。”沈云清道,“姐姐好容易来一次,没道理饭都不吃一口就走。姐姐,咱们不说过去,也不谈将来,就好好坐一起吃顿饭,好吗?”
燕烈眼中古井无波,“你不必如此,你也不亏欠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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